顾瑾早有预料，闻言只是缓缓点了点头，眼底的光芒淡了几分，却依旧执着地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心疼：“我知道。可池笙，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幸福吗？”池笙的心猛地一紧，这个问题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中了她心底最柔软也最迷茫的地方。
她下意识地在心里反问自己，和傅景骁的婚姻，算幸福吗？
刚结婚时的相敬如“冰”，前段时间偶尔流露的亲密，傅景骁不经意间的关心，还有他眼底藏不住的情绪……碎片般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她咬了咬下唇，心里默默想着：应该是幸福的吧？
至少比起最初的疏离，她现在离傅景骁近了一步，他看她的眼神里，也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份迟疑不过转瞬即逝，池笙重新抬眼看向顾瑾，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语气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顾瑾，谢谢你的喜欢，很珍贵，但我不能接受——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既是明确拒绝，也是对自己心意的一次确认。
她知道，自己心里装着的，从来都是傅景骁。
顾瑾听到这话，肩头明显垮了一下，眼底的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酸涩，像吞了一颗未熟的青梅，涩意从舌尖蔓延至心口。
他早该想到的，她喜欢的人，应该从来都是傅景骁。
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所有的细节都在告诉他答案，只是他不愿轻易放弃。
他沉默了许久，才勉强扯出一抹释然的笑，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异常平静：“我知道了。”
心里想的是，池笙你喜欢的是傅景骁吗？
顾瑾顿了顿，他补充道，“祝你幸福，池笙。”
这句祝福说得格外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藏着他深埋的遗憾与不舍。
说完，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做了某种决定，轻声补充道：“还有，我要出国了，去国外读研，大概很久不会回来了。”
池笙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要出国，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惋惜，也有几分释然。
她调整了语气，换上真诚的表情，轻声说道：“恭喜你，这是好事，祝你一切顺利。”
顾瑾看着她坦然的模样，终于彻底放下了心底的执念，端起面前早已冷却的咖啡，朝她轻轻举了举：“谢谢。”
餐厅里的气氛重新变得平和，只是那份潜藏的情愫与遗憾，却随着这席对话，悄然落定。
餐桌上的沉默刚被释然的气息冲淡，两名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员便端着餐盘轻声走了过来。
精致的瓷盘落在桌面时只发出极轻的碰撞声，温热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都是顾瑾之前特意按池笙的口味点的菜式。
顾瑾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看向池笙，语气里带着最后的恳切，却没有半分纠缠：“池笙，应该不着急走吧？”
“难得一起吃顿饭，我们把这餐吃完再走，就当是……为我践行。”
池笙看着桌上熟悉的菜品，心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知道他是用了心的。
既然话已经说开，再刻意回避反倒显得小家子气，她便弯了弯眼，爽快地应道：“行。”
两人这顿饭吃得格外平静，没有再提告白与心意的话题。
只是偶尔聊些轻松的琐事——比如海市大学如今的变化，比如综艺录制时的趣闻，语气自然得像真正放下芥蒂的朋友。
没人注意到，餐厅僻静的拐角处，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正靠着墙壁，手里紧握着一支录音笔，笔尖的指示灯亮着微弱的红光。
那人另一只手拿着手机，镜头透过绿植的缝隙，精准地对着池笙与顾瑾的方向。
按下快门时的闪光灯被刻意调成了静音，只捕捉到两人相对而坐的画面，以及池笙方才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的清晰录音。
而不远处，一直守在吧台附近的莫西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那是一种刻意隐藏的窥探感，带着几分鬼鬼祟祟的紧绷。
她眉头微蹙，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水杯，借着整理袖口的动作扫视了一圈餐厅，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个拐角的绿植丛后。
她脚步放轻，缓缓朝那个方向走过去，可等她走到近前时，拐角处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被轻微晃动过的绿植枝叶，还在缓缓摆动。
莫西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地面，没有留下任何脚印或痕迹，她又抬头望向餐厅的安全通道出口，门扉紧闭，早已没了人影。
“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莫西皱着眉站起身，心里的疑虑却没消散。
她知道池笙的身份，容不得半点差池。
她暗暗记下刚才的异样，转身重新走回原位，目光愈发警惕地盯着餐厅里的动静，不敢再有丝毫松懈。
一顿饭很快结束，顾瑾主动结了账，两人并肩走出餐厅。
到了停车场，顾瑾帮池笙拉开车门，语气温和：“路上注意安全，以后……保重。”
“你也是，保重。”池笙点点头，弯腰坐进车里，莫西紧随其后坐上驾驶位。
车子缓缓驶离环球中心的停车场，朝着京圣别墅的方向开去。
刚驶上主干道，池笙便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摸出手机，找到了沈星茉的号码，指尖飞快地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那边传来沈星茉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还夹杂着些许掩饰不住的慌乱：“喂，笙笙？你结束啦？”
池笙靠在椅背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质问：“茉茉，你今天为什么不出来？不是说好了一起的吗？”
沈星茉在电话那头瞬间绷紧了神经，心里虚得发慌，手指紧紧攥着床单，脑子飞速转着找借口，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个……顾瑾昨天晚上给我发消息，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单独和你说，让我别过去打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