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二年四月五日,尼日利亚拉各斯,热浪裹挟着大西洋的咸湿气息。
马库斯站在酒店房间窗前,俯瞰着这座饱经战火的西非都城。三年的内战刚刚平息,政府金库空虚,人心浮动,正是渗透的绝佳时机。
他的目标很明确:尼日尔三角洲底下那些黑色的黄金。尼日利亚日产原油一百八十万桶,是非洲最大的油库。马库斯将带来的队伍分成三路,如同三把精准的匕首:
第一路,以“国际重建基金会”的名义,向尼日利亚政府提供一笔两亿美元的低息重建贷款。条件很直白:贷款协议附则里,要求基金会有权派遣“技术顾问”进驻石油矿产部,参与“资金使用监督与项目评估”。
第二路,在拉各斯注册成立“三角洲安保服务公司”,与盘踞在哈科特港一带的实力派军阀奥巴桑乔接触。几箱美钞和一批“性能优异”的步枪(经低阶锐金术改造,精度和耐用性超出寻常)很快打开了合作之门。协议内容是共同“维护”哈科特港石油码头的“安全与秩序”,分享码头管理费。
第三路,则伪装成意大利埃尼集团派出的技术援助团队,凭借无懈可击的伪造文件和技术背景,顺利打入尼日利亚国家石油公司内部,负责评估部分老旧设施的技术改造方案。
关键的一击发生在四月二十二日。
石油部长奥卢·法拉伊的车队正行驶在前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他将飞往维也纳参加一次重要的opEc会议。车速很快,在过一个缓弯时,部长的座驾刹车系统突然完全失灵,车轮抱死,车辆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失控,猛地撞向护栏。部长当场身亡。事故报告很快定性为“车辆机械故障导致的意外”。
只有马库斯和车上那名伪装成司机的金丹修士知道真相:在车辆入弯的瞬间,一道“玄冰术”侵入了刹车油路,精准地凝固了关键部位的液体。
一周后,经过各方“协商”与“平衡”,一位新的石油部长走马上任。此人三个月前在伦敦参加一次能源论坛时,“偶遇”了一位充满魅力的心理咨询师,接受了几次“缓解工作压力”的深层心理疏导,神识深处已被悄然种下烙印,成为了一个不会违背核心指令的傀儡。
五月十日,新任部长签署了上任后的第一份重要命令:将尼日尔三角洲区域三个尚未开发的远景区块的勘探与开采权,授予一家名为“西非能源公司”的本土企业。表面上看,这是一家由几位尼日利亚退役将军和商人联合控股的爱国企业。实际上,它的股权经过香港-开曼-卢森堡-巴拿马-尼日利亚本土的五层复杂离岸结构设计,最终受益人是林一。初步地质评估显示,这三个区块的潜在储量可能高达五十亿桶。
六月,视线转回中东。
沙特吉达,一处私人高尔夫俱乐部内。
李明(阿卜杜勒)正与阿美石油公司的美国副总裁约翰·布朗挥杆。得益于王子顾问的身份,他成功进入了这个圈子。在一次长推杆进洞后,两人走到阴凉处休息。李明借着递水的机会,指尖微不可察地轻轻一颤,“牵丝引”悄然释放,如同水波般拂过布朗的意识。这种法术不掠夺、不控制,只是极大地增强亲和力与信任感,让受术者下意识地将施术者视为可以深度交心的“自己人”。
两个月内,布朗与李明的友谊急速升温。在一次只有两人的晚餐后,布朗松开了领带,带着几分酒意和“遇到知己”的感慨,透露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听着,阿卜杜勒,这话出我口,入你耳……华盛顿那边已经给了我们(指阿美的四家美国大股东:雪佛龙、德士古、埃克森、美孚)风向。他们打算在合适的时机,不阻挠甚至暗中支持利雅得把阿美彻底收归国有。”
李明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布朗压低了声音:“条件有两个:第一,沙特的石油,以后还得用美元卖,结算渠道不变;第二,卖油赚来的那些绿票子,大部分得乖乖买成我们的国债,或者存在指定的华尔街银行里。这叫……捆绑,对,命运的捆绑。”
李明心中了然——这就是后世所称“石油美元体系”最原始的蓝图。当晚,这条情报通过神识传讯,瞬间抵达香港。
七月八日,深夜,香港。
林彦通过空间印记用神识把亚历山大、李明、阿尔伯特几人拉在一起开了一场“神识会议”。
林彦分析道:“布朗透露的信息,印证了我们的历史认知。石油美元体系的构建,将在未来一两年内从蓝图变为现实。”
亚历山大的思维如同精密的金融模型:“这意味着两个确定的套利空间:第一,在期货市场提前建立大规模多头头寸,等待油价因政策、地缘政治或国有化预期上涨;第二,在现货层面加紧控制实体油源和运输节点,未来在定价权和实物调配权上才有话语权。”
林彦决断,“两者并行!亚历山大,八月开始,你和阿尔伯特在纽约商业交易所和伦敦国际石油交易所同步行动,首批动用五亿美元,建立分散的多头仓位。账户必须高度分散,交易模式要模拟散户和中小机构,避免引起大鳄警觉。”
“李明,”林彦的目光转向沙特的投影,“你们小组的重心要调整。在沙特正式启动国有化程序之前,阿美石油公司最核心的地质数据、工程图纸、客户名单、长期供应合同副本……这些无形资产的价值,有时比几口油井还高。务必拿到手。”
“有三名组员已经以不同身份渗透进入阿美位于达兰的数据中心和档案库,”李明汇报,“正在系统性地复制磁带和微缩胶片资料。完全拷贝预计还需要两个月。”
“太慢。”林彦摇头,“启用非常规手段。遇到物理隔离或安防严密区域,准许使用穿墙术直接进入。对于大量存储的磁带资料,可以使用拓印术进行批量复制,效率能提升百倍。注意,不要留下任何法术痕迹,伪装成技术故障或人为疏忽。”
阿尔伯特接着报告欧洲进展:“挪威的埃科菲斯克油田竞标成功,我们付出了五点二亿美元的代价,比英国石油(bp)的最终报价高出三千万,但拿下了这个储量标杆。目前面临的是至少十亿美元的初期开发资金缺口。”
“资金从‘黄金沉默’行动的回流利润中专项调拨。”林彦指示,“走‘瑞士路径三号’方案:资金从香港出发,经苏黎世的私人银行中转,进入开曼群岛的托管账户,再以项目投资名义注入挪威公司。每一层停留时间不得超过七十二小时,切断流向追踪。”
詹姆斯最后发言:“澳大利亚西北大陆架的‘北兰金’气田项目正在招标。我们控制的澳海资源公司是竞争者之一,但面对必和必拓和力拓这两个本土巨头,需要政治层面的助力。”
“批准两千万美元的政治游说专项资金。”林彦拍板,“目标锁定那些对亚洲市场持积极态度、或在能源政策上相对开放的议员。单笔政治献金不得超过一百万美元,通过多个合法的政治行动委员会(pAc)渠道操作,确保合规且隐蔽。”
到一九七二年八月,林氏集团的石油棋局上,已落下不少关键的棋子:
中东方面:成功获取了阿美石油公司约15%的非公开核心技术资料与客户数据;在沙特王室内部,六名关键成员身边都有了能施加影响的“顾问”;以技术服务合同形式,楔入了巨型油田加瓦尔边缘区块的日常运营。
非洲方面:尼日利亚三个新获区块已开始初期地震勘探和钻井准备工作;与利比亚的卡扎菲政权建立了秘密沟通渠道,以提供“特种军事训练顾问”为筹码,换取未来石油采购的优先谈判权。
欧洲方面:挪威的埃科菲斯克油田已开始试生产,日产原油稳定在八万桶左右,成为了林氏在欧洲能源版图上的第一座坚实堡垒。
美洲方面:在委内瑞拉马拉开波湖油田的权益份额从12%悄然提升至24%,成为仅次于国家石油公司的重要股东;在加拿大阿尔伯塔省,以环保技术公司的名义,收购了三片富含油砂的土地,总储量预估超过四十亿桶——尽管当前开采成本高昂,但被视为战略储备。
金融布局:纽约和伦敦的期货市场上,悄然累积了相当于两亿桶原油的多头合约,平均建仓成本在每桶2.1至2.3美元之间,静静地等待着风起。
物流网络:通过巴拿马和利比里亚注册的复杂船东结构,控制着一支由二十二艘超大型油轮(VLcc)组成的船队,总运力超过六百六十万吨,如同移动的储油库,巡弋在世界主要航线上。
至一九七三年八月,通过这些交织的有形与无形之手,林氏实际能够掌控或显着影响的原油日产量已达二百八十万桶,约占当时全球总产量的5%。而在金融市场埋下的伏笔,其潜在浮盈已接近四十亿美元。一张覆盖全球产油区、运输线、交易中心和权力走廊的大网,已无声织就,只待历史时针走到那个注定引爆一切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