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丹丹顺利通过考核,没上台演出前,她每个月能拿到50块钱的工资,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巨款了。
回到家,她看到自己的东西都被打包好,情绪也没多大波动。
一步步来,她可以照顾好自己的,马上她就成年了,也该独立生活。
“丹丹,爸想跟你谈谈。”欧克泉心里难受,不敢对上女儿的目光。
欧丹丹想到下车时陆姨说的话,趁这个时候她爸对她还有愧疚,让他用钱补偿,多多益善。
不然以后没这个机会了,等她搬出去住的时间越长,她爸的这种愧疚会淡得几乎没有。
“你们班主任打电话过来,说你可以住校了,爸就想着……”
后面的话欧克泉不说了,他眼底带着期盼,希望女儿能理解他的苦衷。
前妻已经没了,他得过正常的生活,女儿大了应该能理解。
欧丹丹不说话,就这么看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她今天本想跟亲爸分享喜悦,现在打消这个念头。
等两人沉默的时间足够长了,她才开口:“爸,你得给我生活费吧?”
“给,给……爸给你足够的生活费,你在学校好好的,以后爸常去看你。”欧克泉猛松一口气,从兜里掏出500块钱塞她手里,压低声音:
“别让你梁姨知道,这是爸藏的私房钱,以后爸每个月给你打100块钱。”
欧丹丹把钱塞包里,点头,有钱就还是亲爸,现在谈亲情已经不合适了,砸钱她就还认这个爸。
“爸,你注意身体,按时吃饭,别熬夜加班。”随口的漂亮话她也能说出来。
欧克泉眼眶红红的,还是闺女会疼人,是他没本事,让女儿受苦了。
欧丹丹推着行李箱准备离开,出门前拍拍父亲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不能奢望更多,不然只会失望。
到楼下,陆亦筝的车还在,看到她下楼开门下车,帮她提行李。
“我算不算长大了,可以离开家,离开我爸,让我们各自都过上自己的生活?”欧丹丹坐上副驾驶,轻叹道。
刚才她释然了,可能她与父亲的缘分就如弹性的绳子,拉扯得越来越细。
有一天,当拉扯得足够细直接就断开,把一切美好都封存在回忆里。
陆亦筝启动车子:“长大就是接受一次次的生的离别。”
欧丹丹抬头看一眼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眼底有不舍,不再有怨恨,
她理解父亲要过自己的生活,但现在不接受他的懦弱,让自己在两年内陆续失去父母。
她妈妈跟她是死别,最后一面是在最普通的一个早上,而她爸爸,以后可能会是一次次的“生离”。
欧丹丹没看到,在楼梯间的拐角,欧克泉蹲在地上,抱着头泪流满面。
他不想又不得不这么做,女儿该恨他的,但她没有,连恨都没有还有爱吗?
欧克泉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直到车子离开的声音越来越远,他才冲出来,看着车子在拐角消失。
要是没有丹丹妈妈的朋友,他的女儿就这么被自己“赶出家门”了?
此刻他心底升起对梁玲玲的不满,要不是她,他怎么可能让女儿住校?
是的,他没有错,都是被逼的。
…
陆亦筝送欧丹丹到学校门口就开车离开了。
她得到弟弟家接小雷,今晚周俊下班早,他们可以一起去公公婆婆那里吃晚饭。
李彩莲从舞蹈团工作室离开就直接回家,
家里三个孩子正在家里等着她做鸡蛋糕。
两个阿姨除了买菜,就时刻得盯着三个孩子,就怕他们一不留心就爬楼梯。
“妈妈,爸爸…回来吗?”
李彩莲刚打开门,女儿就小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小脸抬起,眼底满是期盼。
儿子小荣和小雷转头看她一眼,又继续挖沙。
“一会儿我们给爸爸打电话,你问他。”李彩莲把女儿捞起来,拍拍她身上的沙子。
阳光洒下来,女儿抬起小手挡额头,还不忘给分一只手帮挡她的,长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轻抬起又落下。
小雷不断看向门口,他在等自己妈妈过来,舅妈刚回家,他也想妈妈了,还有爷爷,奶奶,爸爸。
陆亦筝开门进来,小雷立刻瘪嘴要哭了。
“姑姑,”小荣扔了小铲子,拔腿就冲过去。
小雷愣住了,眼泪啪啪往下掉。
陆亦筝抱起小侄子,笑话儿子:“再掉眼泪,我就带小荣回家了。”
小雷“哇”地大声哭起来。
两个阿姨无奈地摇头,就没见过那么喜欢逗哭儿子的亲妈。
李彩莲带女儿打电话出来,就看到小雷倔犟地边哭,边把沙子挖出来,扔出外面。
一看就是耍脾气了,小小一个人,脾气还挺大。
“别理他,让他生气下次我不带他过来了。”陆亦筝故意道,把小荣放下,嫌弃地拉扯自己的儿子。
小雷一把鼻涕一把泪,左鼻孔还吹了一个大泡泡。
“哈哈……”陆亦筝不客气地笑出声。
小雷眼眶又红了,拍开亲妈的手,走向旁边的阿姨,让阿姨带他去洗手洗脸。
李彩莲摇摇头:“姐,你就不怕小雷长大记仇?”
“小孩子就这三四年好玩,上了小学就像小大人,狗都嫌。”陆亦筝拍拍身上的沙子,还不忘捏欣欣的脸蛋。
李彩莲认同地点头,确实如此,越长大越烦人。
陆亦筝:“我弟还没得回来?他这天天不着家哪天陆志峰想起来就拖家带口过来投奔了,
你们得防着点,别让他们登堂入室。
李彩莲点头:“估计没几天就要过来了,不过,想住下是不可能的,
我们这边没有空房子,也不欢迎他们来。”
陆亦筝点头,她那边有空的,陆志峰不好意思开口,怕在同事面前没面子。
跟儿子儿媳妇住他觉得天经地义,但不能跟女婿同住,心里过不去。
“对了,你公公婆婆那边安排得怎么样?需要帮忙吗?”李彩莲随口一问,
陆亦筝摆手:“不需要,他们两个分工明确,一个去外面干活,一个顾家里。”
两人闲聊间,小雷自己洗干净过来抱住陆亦筝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