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二人目光相接,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算计、狠绝,以及一场豪赌前的兴奋。昏暗灯火下,两张女人的脸扭曲得近乎狰狞。
“行,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秦淮茹起身,“我去瞅瞅孩子,弄饭。妈,您心里有谱就成。”
贾张氏摆摆手打发她,自己重又拿起鞋底,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中院,盘旋着该如何“演”才能既撩起何雨柱的火气,又能博足旁人同情,还能在对方动手时“恰到好处”地显出伤势。她甚至在心底默起哭诉的词儿,琢磨怎么拉扯死去的贾东旭,如何渲染棒梗的可怜,怎样描绘何雨柱的为富不仁。
这一夜,贾张氏睡得格外香甜,梦里都是何雨柱被警察带走,自家欢天喜地搬进宽敞大屋的场景。
第二天,周日。
按照常理,休息日本该是四合院里最慵懒惬意的时光。家家户户都盼着能睡个难得的懒觉,弥补一周的辛劳。然而,这天清晨,一阵撕心裂肺、极具穿透力的哭嚎声,如同平地惊雷,又像是一把生锈的锯子在拉扯所有人的神经,悍然撕裂了院落的宁静,也狠狠践踏了这份本该属于周末的祥和!
“哎呀!我滴个东旭啊!你咋就走得那么早啊!留下我们这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这声音苍老、沙哑,却蕴含着一种撒泼打滚多年练就的、足以让闻者心烦意乱、头皮发麻的“魔力”。它不是简单的哭泣,而是一种有节奏、有韵律,仿佛唱戏般的干嚎,间歇还夹杂着拍打地面(或者可能是大腿)的“啪啪”声,极具表演性和干扰性。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算计,每一个拖腔都透着蛮横。
正是贾张氏!
她一大早就搬了个小马扎,精准地选在了何雨柱家门前那片最显眼、回声效果最好的空地上,开始了她的“表演”。她穿着那身常年不变的深色褂子,头发有些蓬乱,脸上也不知是抹了口水还是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看上去颇为狼狈凄惨。她一边嚎,一边用那双浑浊的眼睛偷偷瞟着何雨柱家紧闭的房门,心里纳闷:这傻柱今天怎么这么沉得住气?按他以前的炮仗脾气,早该冲出来骂街甚至动手了才对!她都准备好接招,然后顺势往地上一躺,开始第二阶段的“受伤”表演了。
她哪里知道,何雨柱今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就带着媳妇冉秋叶和宝贝儿子,提着精心准备的大包小包礼物,欢天喜地地回娘家去了。屋里根本空无一人!她这一番“唱念做打”,完全是抛给了瞎子看,一番心思算是白费了劲。
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哭嚎产生效果。或者说,这效果主要作用在了全院其他无辜的住户身上。
“谁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前院一家传来暴躁的男声,带着浓浓的睡意和被惊扰的愤怒。
“缺了大德了!礼拜天都不安生!这是要作死啊!”另一个方向有女人尖声抱怨,语气中充满了厌恶。
“是贾张氏……准又是她家那点破事。”有经验的老住户一听这独具特色的动静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嘟囔着,重重地叹了口气,却没人愿意出头。这老虔婆胡搅蛮缠、沾上就一身骚是出了名的,谁也不想惹这个麻烦。各家窗户后,不少脑袋探出来看了看,确认了“声源”后又无奈地缩了回去,只能用力捂着耳朵,或者用被子蒙住头,默默忍受这无妄之灾。院子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那是集体被打扰却又无力反抗的憋闷。
易中海其实早就悄悄回到了四合院附近,揣着手在院门外不远处踱步,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就等着何雨柱被激怒,他好及时出现“主持公道”。听到贾张氏这“出色”的嚎哭,他嘴角甚至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觉得这老婆子虽然蠢,但这闹事的本事还是有的。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何雨柱气急败坏冲出来的样子。
而贾张氏,见何雨柱迟迟没有动静,心里虽然疑惑,但戏不能停。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哭嚎的内容开始升级,从哀悼儿子,转向了指桑骂槐:
“没天理啊!有的人良心被狗吃了啊!住着大瓦房,吃着精米饭,看着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挤在小屋里,也不怕天打雷劈啊——!你的心咋就那么狠呢?!”
她故意把声音拔得更高,确保每个字都能清晰地传遍全院,试图用这种舆论压力逼何雨柱现身。然而,何雨柱家的房门依旧紧闭,仿佛一道无声的嘲讽。
然而,有一个人,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了了。
后院,许大茂家。
许大茂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在何雨柱(尽管他内心极度抗拒承认是这“死对头”的功劳)那些药膳的调理下,他媳妇秦京茹最近老是恶心呕吐,一开始还以为是肠胃不适,结果去医院一检查——怀孕了!
这可把许大茂乐疯了!他老许家要有后了!他许大茂再也不是别人暗地里指指点点的“绝户”了!这几天,他走路都感觉脚下踩着云彩,见谁都想咧着嘴笑,晚上睡觉都能笑醒好几次,盯着秦京茹还没显怀的肚子,眼神热切得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在那挥舞小手。他甚至连梦里都在琢磨着给孩子取什么响亮的名字,连“许文强”这种名字都冒出来过。
今天周日,他本想搂着媳妇好好睡个懒觉,全方位、无死角地享受一下这来之不易、如同泡在蜜罐里的幸福时光。可这美好宁静的清晨,硬是被中院那杀猪般持续不断、愈演愈烈的哭嚎给彻底毁了!
“妈的!哪个挨千刀的!号丧呢!”许大茂猛地从床上坐起,怒气值瞬间爆表,睡意全无。吵到他没关系,他许大茂什么场面没见过?可万一这噪音吵到他宝贝儿子(虽然他毫无根据地坚信是儿子)的“胎教”,影响了儿子在娘胎里的心情和发育,那简直就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秦京茹也被吵醒了,皱着眉,有些不舒服地捂着胸口,语气带着抱怨:“大茂,外面这是怎么了?吵得我心慌意乱的,难受。”
一听媳妇心慌难受,许大茂更是火冒三丈,心疼加上愤怒,让他彻底坐不住了。他一边赶紧安抚秦京茹:“没事没事,心肝儿你躺着,千万别动气,我这就出去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活腻歪了,敢打扰我儿子清净!”一边迅速披上外衣,趿拉着鞋,带着一股子要跟人拼命的架势,怒气冲冲地就摔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