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周佳威就站在了营地边缘那顶银色六棱帐篷前。
手里还捏着莉娅昨晚留下的卷轴，边角已经被他无意识搓出了褶子。
他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里面不像实验室，倒像个移动资料库。
墙上挂满魔法阵图，地上摆着一堆仪器，中央一个圆形平台闪着微光，四周连着七根铜管，正滋滋冒着淡蓝电火花。
“你来得挺早。”莉娅背对着他，正在调试一台刻度盘发红的魔力检测仪。
她今天把棕发扎得更紧了，金丝边眼镜滑到了鼻尖，手指在面板上敲得噼啪响。
“睡不着。”周佳威把卷轴递过去，“昨晚那锅底料太辣，胃还在烧。”
莉娅头也不抬：“那你现在的心跳是火锅引起的？还是因为站在我身后三十厘米就开始紧张？”
他一僵。
“我有测谎阵。”她终于转过身，推了下眼镜，“昨夜数据重演，你的风系外溢频率，和‘星轨使徒’施法前兆吻合度98.7%。”
“这么精确？”他干笑，“要不咱们先聊聊早餐？我带了豆浆油条。”
“坐下。”她指了指平台对面的金属椅，“今天只做一件事——双人魔力同步测试。”
他没动：“万一出问题呢？上次塞西莉亚喷龙息差点把食堂炸了。”
“这里加了三重禁制。”她伸手按在他肩上，力气不大，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你是想让我亲自拖你上来？”
他只好坐了。
两人面对面，中间隔了个共鸣阵盘。莉娅启动仪器，一圈光纹从地面升起，把他俩圈在其中。
“放松。”她说，“别想着藏什么，越藏波动越明显。”
话音刚落，她的发丝被魔力场轻轻扬起，一缕扫过他脸颊。
痒。
心口像被猫爪挠了一下。
他指尖微微抽动，立刻引来仪器“嘀嘀”报警。
“你魔力乱了。”莉娅盯着屏幕，“左边第三象限出现空间褶皱，这种反应……不是训练能形成的。”
“可能是昨天吃多了精灵果酒。”他揉太阳穴，“听说那玩意会让人短暂觉醒隐藏天赋。”
“果酒不会引发元素共鸣。”她靠近屏幕，侧脸几乎贴到他肩膀，“你看这里——风系与空间系的交叠波形，和古籍记载的‘双生回路’一模一样。”
他又心跳加速。
这次不是因为发丝撩拨，而是她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擦过耳廓。
“导师。”他扯嘴角，“你这是要给我做魔力体检？还是相亲初筛？”
她没笑，反而更认真：“你的魔力结构太干净了，没有一丝杂驳。普通人修十年都做不到这样。除非……你天生就跟某种体系契合。”
他喉咙发紧。
“也许是因为朵朵。”他说，“她是我女儿，血脉相连。说不定她的空间天赋激活了我的潜能。”
莉娅沉默几秒，终于点头：“亲子共振理论确实存在。但没人能做到你们这种程度。”
她调出新数据图：“再测一次。这次我亲自接入。”
不等他回应，她已双手覆上阵盘，双眼闭起。
魔力缓缓释放。
这一次，周佳威感到了压力。
她的元素系魔力像潮水一样铺开，温和却不容抗拒。他的空间系本能想要收缩防御，但他强行压住，改为被动同步。
银光在阵心浮现，紧接着，一抹蓝色缠绕而上。
两股魔力交织，竟凝成一道旋转的光柱，持续了整整三秒才散去。
仪器疯狂报警。
莉娅睁开眼，瞳孔里还残留着光痕：“这不是同步……是共鸣。你的魔力在主动回应我。”
“可能它觉得你比较靠谱？”他试图轻松带过，“毕竟你没拿火锅底料当药引。”
“周佳威。”她直呼其名，目光锐利，“别再用‘巧合’搪塞我。如果你真有秘密，我可以帮你查，而不是靠猜。”
他看着她。
镜片后的眼神没有怀疑，只有探究。不是审讯，更像是……同行者之间的试探。
“下次。”他慢慢说，“下次我告诉你一部分。”
她盯着他看了五秒，忽然笑了下：“行。那这部分值不值得我销毁这份记录？”她扬了扬手中的数据板。
“值。”他伸手，“我请你吃一个月早餐。”
“我要幻星界特产。”她把数据板递过来，“晨曦蜜饼，每天一盒。”
“成交。”
他接过板子，顺手塞进空间戒指。动作自然得像放钥匙。
但她看见了。
“你那个戒指……空间比普通的大不少。”她说。
“朵朵送的生日礼物。”他耸肩，“小孩子不懂行情，买大了。”
莉娅没再追问。
她起身走到桌边，抽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今天的数据副本。下次讨论前，我希望你能看完。”
他接过，纸张还有点温。
“谢了。”他站起身，“下次要不要带卡莎一起来？她最近想学魔法理论。”
“可以。”她低头整理仪器，“不过下次测试，得换更大功率的阵盘。刚才那个……快撑不住了。”
他回头看了眼冒烟的机器，咧嘴：“看来我们俩不能靠太近。”
“不然？”她抬眼，“炸了？”
“不然系统过载，自动播放亲密照。”
“滚出去。”她抓起笔砸过来。
他笑着闪身出门，帘子落下的一瞬，抬手抹了把额角。
汗。
不多，但冰凉。
阳光照在脸上，他眯起眼，望向远处荒野。
那里空无一人，沙地平整，最适合练那些不能见光的东西。
他迈出一步。
耳边突然响起朵朵的声音：“爹爹！莉娅姐姐说你心跳超标啦！是不是对她动心了？我要告诉卡莎娘亲！”
“谁让你扫描我！”他低吼，“再敢偷看，今晚果冻豆减半！”
“不公平！塞西莉亚偷吃薯片你怎么不管！”
“她是龙！代谢快！”
“我是空间天才！消耗也大！”
吵闹声在脑海渐渐淡去。
他走在沙地上，脚印很快被风吹平。
前方，无人区的边界石碑静静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