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小凡先用灵识在十公里范围扫了一会，“直接用灵识费不少精神力，得用更省精神的方法”柯小凡说完。
指尖搭上配电箱的铜排，电流顺着指腹钻进经脉，像老友轻轻叩门。那枚雷符的信号还在跳，断断续续，仿佛被塞进铁皮柜又裹了层铅板。他不急，反而勾了勾嘴角——越遮掩，越说明踩到尾巴了。
十指张开，掌心贴住主控线路，灵识沉入小世界。电网杂波如溪流涌入识海，他滤掉无意义的电磁噪音，只留下那一丝微弱却独特的雷灵波动。这感觉就像在万人演唱会里找一个跑调的哼唱者，难是难了点，但只要那人不停嘴，迟早能揪出来。
黑色面包车进了隧道，信号消失了三十七秒。柯小凡不慌，调出周边三个变电站的负载记录，再比对路面监控断档的时间点，顺藤摸瓜推演出真实路线。车拐五道弯，换两段高架，最后消失在城西物流带的一片灰色建筑群里。
“宏远仓储”，东南角3号库房。
他眯眼看着脑海中的地图投影，墙厚、窗少、顶棚带金属屏蔽层，典型的改装据点范儿。普通人看不出门道，可供电数据骗不了人——过去三个月，这地方每晚十二点到两点，电力负荷七次异常飙升，每次持续四十分钟左右，明显在运行高耗能设备。
“装货哪用半夜开大功率机组？”他自言自语，“要么炼药，要么搞通讯中继，要么……练功，难道还有像我这样充电练功的？”
念头刚落，小世界轻轻一震，反馈来一段残存的电磁频率。和前两天袭击者释放的干扰波形高度吻合。错不了，就是这儿。
他松开手，铜线垂回槽位，厂房恢复安静。发电机低鸣待机，电缆线如阵更像冬眠的蛇，盘踞墙角与天花板，随时能苏醒。
现在的问题是：冲进去？不行。打草惊蛇事小，万一里头有阵法陷阱等，贸然闯入等于送人头。等对方再来偷袭？太被动，人家吃一堑长一智，未必重蹈覆辙。
得有人替他走明面。
他掏出手机，翻到一个存了没多久的号码，拨了出去。
铃声响到第三声，接通。
“陈警官。”他语气平常得像问今儿吃啥，“还记得我吗？之前在第三医院住院的那个。”
“柯小凡？”那边声音清亮，带着警惕，“这么晚打电话，有事？”
“事儿不大，但可能不小。”他靠在旧沙发上，腿翘起，“你前两天查的抢劫案，嫌犯背后，恐怕连着个组织。我不是吓你，他们用的反侦设备，专业得不像街头混混能弄到的。”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你哪儿来的消息？”
“我在做玉石生意，有人想抢货。”他轻描淡写，“动手的人会隐匿身法，还带信号干扰器。这种配置，一般贼团玩不起。”
“你怀疑是职业团伙？”
“不止。”他顿了顿，“他们撤退时用了接力转运，路线绕得像迷宫，明显受过反追踪训练。车牌我记下了，司机右耳有颗痣，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左肩习惯性微倾，可能是旧伤。还有个地址——城西‘宏远仓储’3号库房，最近半夜用电量离谱，供电公司有备案记录。”
他一边说，一边把整理好的信息发过去。照片、车牌、时间线，清清楚楚。
“你干嘛把这些给我？”陈浅宁声音冷了几分。
“因为我懒得跟黑帮玩捉迷藏。”他笑了笑，“你们查，是合法程序，我只是个守法商人，你说是不是？”
又一阵沉默。然后她说：“我会查，但你提供的线索来源必须干净。要是你参与非法行动，别怪我不讲情面。”
“我可是守法公民，纳税积极分子。”他摊手，“车挂平台，玉有发票，连路边摊都开发票。你要审计我都行。”
她没笑，但语气缓了：“三小时内给你初步反馈。”
电话挂断，柯小凡把手机倒扣在膝盖上，仰头看着屋顶锈迹斑斑的钢梁。
“你们查你们的，我盯我的。”他低声重复了一遍，“看谁先摸到窝。”
他没闲着。既然雷符信号被屏蔽，那就换条路。他早把厂房供电系统接入市政电网调度模拟端口，能实时监控半径五公里内所有变压站的负荷曲线。现在，他调出“宏远仓储”园区的变压器数据，拉出近七天的用电图谱。
果然，每天凌晨两点零七分到三点十三分，3号库房用电量陡增三百倍，持续四十一分钟，误差不超过三秒。规律准得像闹钟。
他闭眼，灵识顺着地下电缆网缓缓延伸，穿过城市地底的钢筋水泥丛林，一路向西，直至园区边缘。信号到墙外就弱了，混凝土加金属夹层，挡住了大部分能量波动。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一点异样——里面有至少六个人的气息，呼吸节奏不一，有的平稳，有的略急，像是在轮班值守。还有极低频率的灵力震荡，断断续续，像是某种简易聚灵阵在运转。
“能量相当于练气期的小喽啰，撑不起这么大场面。”他睁开眼，“背后肯定有主事的。”
他没急着深入探测，怕灵识波动被反侦测设备捕捉。反而把电缆阵转入休眠模式，只保留最基础的信号监听功能。整个厂房陷入静默，连灯都没开。
他坐回沙发，从抽屉里摸出一包辣条，撕开咬了一口。辣味冲上鼻腔，他舒服地呼了口气。
“等着吧。”他嚼着，“反正你们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
手机震动，陈浅宁回信：
“供电记录已调取，确实异常。园区备案企业名为‘宏远货运’，法人代表叫赵德海，名下另有多家空壳公司。正申请搜查令，需上级审批，预计明早八点前答复。”
他回了个“收到”，没再多问。
他知道，警方走流程要时间，而他不需要。
他重新把手搭上铜线，引导小世界吸收电网中的残余电波。那枚雷符虽然被屏蔽，但并未失效，偶尔还会泄露一丝微弱波动，像心跳漏了一拍。只要它还在，敌人就没真正安全。
他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天雷修炼诀》的基础循环。体内的小世界缓缓旋转，与外界电流产生共鸣。每一次呼吸，都像在给小世界充电。他不需要突破，只需要保持低耗甚比灵识的探查即可。
随着灵息流转，周身经脉如江河初融，细微的酥麻感自指尖蔓延至脊椎。小世界在丹田深处微微震颤，像一颗沉睡的星辰被轻轻唤醒。他并不急于催动，而是以意引气，让每一缕雷灵之息都如细雨润物般渗透经络，温养脏腑。
渐渐地，识海清明如镜，外界的电磁波动在他感知中变得纤毫毕现。这不是强行扩张神识，而是水到渠成的通达。正如暴雨前的云层积蓄电荷，他的身体也在悄然完成一场内在的蜕变——不是爆发式的跃迁，而是稳扎稳打的沉淀与积累。
时间一点点过去。
凌晨一点四十分，雷符信号突然稳定了两秒，随即又断。
柯小凡猛地睁眼。
那两秒里，他捕捉到了一个方向性波动——信号源移动了，不是在库房内部，而是从东侧转移到了西侧，像是被人从一个房间转移到另一个密闭空间。
“换地方了？”他眯起眼，“怕我顺着信号找上门？”
他冷笑一声，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像是在计算什么。
两分钟后，他起身走到配电箱前，打开盖板，将一根新接的辅助线路接入环形回路。这是他昨晚设计的被动增强模块，能把微弱电磁波动放大三倍，同时避免反向暴露。
“现在，就看你们还能藏多久。”
他合上箱门，转身走向电缆。
二手掌拿起铜线，熟悉的麻意顺着手臂蔓延全身。体内的经脉轻轻一震，仿佛回应着外界的电流。
就在这时，小世界再次传来一丝波动。
雷符的信号，又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