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治郎，等一下。”
傍晚，程墨在实验室外的空地上，叫住了正准备去加练的炭治郎。
“是，老师！您找我？”
程墨看着眼前的弟子，心念一动。
嘭！嘭！
两个堪比水缸的特制金属容器出现在炭治郎面前的空地上。
容器散发着浓郁而奇异的药香，与之前炭治郎偷偷使用的完全不同，能量波动更加温和。
炭治郎看着眼前的两大缸药膳，愣了一下。
他想起黑羽之前的告诫，不由得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老师，这……”
程墨的目光平静如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道：“这两份，我重新调试过配方，能量更温和，更适合大型生物和生命特征吸收，拿去吧。”
炭治郎先是一呆，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老师！您……您是认可我和它们交流的吗？”
程墨点了点头。
“嗯，与强大的生物建立友好关系，本身就有战略价值。海王类活跃在广大深海，它们的力量未来或许是我们重要的助力。
“同时，频繁与如此庞大的生命体进行意识层面的沟通，对你【万息交感】能力的深度开发有极大的好处。于情于理，这都是值得投入资源的事情。”
炭治郎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老师，清澈的眼眸中映照着程墨平静无波的脸。
程墨的话语逻辑严密，无懈可击，充满了他一贯的冷静和远见。
但不知为何，炭治郎心中却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少年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说道：“老师您，始终都是这么理性呢……把所有的事情，利弊都计算得清清楚楚。”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不久前眼角微红的艾恩，心中涌起一股不忍。
炭治郎鼓起勇气劝道：“有的时候，对于感情上的事，也可以稍微……任性一下，不是吗？艾恩小姐她……”
“炭治郎。”
程墨平静地打断了他，声音没有波澜。
“是！老师，是我多言了！”
炭治郎立刻低下头，以为触怒了老师。
程墨却摇了摇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瞳孔仿佛能洞穿灵魂。
“你忘了，我能看见什么了吗？”
炭治郎怔住了。
他虽然不完全清楚【真实之眼】的底细，但他知道老师拥有看穿能量流动、乃至洞察人心情绪本质的能力。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老师他……难道看到了我所看不到的，属于艾恩小姐情感的……本质？
程墨见弟子似乎有所领悟，眼眸微垂，声音低沉了几分：
“我不相信那短暂相遇所引发的由激素分泌所主导的冲动。”
“感情，尤其是值得信赖和托付的感情，需要漫长的岁月来共同沉淀，需要经历生死与共的考验来验证。”
他抬起眼，望向远方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
“我和艾恩之间的经历，还太少。”
“在我看到的她的灵魂光芒里，对我的情感，更多的是一种基于拯救、力量和知识的憧憬。”
程墨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宛如星空，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隔离感。
“而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啊。”
炭治郎闻言，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他握紧了拳头，看着老师平静无波却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的身影。
“老师……”
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自己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导师。
炭治郎敏锐地“闻”到了一丝深藏于老师内心深处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迷茫与孤独。
老师他，似乎……在回避着某种源于“人”的本能。
他拒绝了看似美好的情感，如此坚定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但他究竟在追寻什么呢？
是力量的极致？是诸天的奥秘？
还是一个……能真正理解他，能与他并肩穿越无尽时空的归宿？
程墨没有再看炭治郎，只是转身走向内间，留下一句吩咐：
“去吧，你的朋友们该等急了。”
……
……
海贼游击队造型粗犷的主舰停靠在普基王国新建的港口上。
人来人往间，大家对着这艘巨大的战争巨兽投来向往的目光。
舰身深处，一间原本充满简洁风格的办公室，如今堆满了账本、货单和贸易图表。
这里原来是泽法的办公室，现已成为“天启商会”和海贼游击队联合办公的核心据点。
梅尔蒂坐在主位上，面前摊开着最新一期的商会总账本。
当她看到末尾那个代表净利润的、后面跟着一连串零的惊人数字时，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
“这增长速度……”
她心下暗惊，但手上动作丝毫未停，已是轻车熟路地开始分类、标记、核对起来。
旁边一位正在整理货单的年轻女兵见状，忍不住发出赞叹：
“梅尔蒂上校，您真厉害！这才多久，您处理起这些复杂的账务就这么熟练了，简直像做了很多年一样。”
梅尔蒂从账册中抬起头，温柔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追忆：
“我在海军本部的时候，也经常……处理一些财政和后勤方面的杂务，还算有点心得。”
她巧妙地省略了具体内容，但那份熟稔并非假装。
“海军本部啊……”
旁边一位年纪稍长的男性队员放下手中的货物清单，眯起了眼，
他眼神有些飘忽，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真是令人怀念的地方，多久……没回去了呢？”
他的话语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旁边几位原海军队员，包括那个年轻女兵，脸上的兴奋都淡了下去。
众人脸上流露出些许迷茫和低落。
他们都不是傻瓜。
普基王国如今的发展路线，泽法老师与海军本部愈发紧张的关系，以及他们手中处理的、明显独立于世界政府体系之外的庞大贸易……
这一切都让他们隐隐察觉到，自己脚下所走的道路，正在不可避免地与那个曾经象征着“正义”的海军本部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