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草地上那条活力充沛、不断扭动的巨型泥鳅,以及旁边茑子指着已经装满的三个大木箱,里面是上午相对“正常”的成果。
各种河鱼、鲜虾和意外的收获——不少正当时的软壳蟹,先生愣了几秒,随即摸了摸下巴(隔着面具),仿佛在认真思考。
“既然这样……”
他忽然一拍手,语气变得兴致勃勃,“不如……做泥鳅煲吧!正好是春末,泥鳅也算肥美。而且……”
他目光瞥向深潭,那里水面刚刚恢复平静。
“不如再抓点鳗鱼?这个时节的鳗鱼做鳗鱼饭,可是一绝!”
茑子看了看那三个满满的箱子,有些担心地提醒:“啊,可是……我们带来的容器好像不够装了。”
一旁的锖兔和真菰闻言,立刻主动请缨:“先生,义勇,我们去附近村里再拿些装鱼的篓子和桶来吧?应该不远。”
“也行!” 先生爽快应下,然后立刻开始分配任务。
他转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小林巧,语气自然地说道:
“那小林啊,麻烦你和义勇姐姐在这里看着点东西,还有……盯着这条大家伙,别让它溜回水里去了。”
他又看向刚刚直起腰、还在平复呼吸的富冈义勇,咧嘴一笑(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语气带着一种“好兄弟一起下水”的豪迈:
“走了义勇!活动活动筋骨,下水抓鳗鱼去!比钓鱼带劲多了!”
说完,他动作麻利地解开腰间束带,将那身在外面罩着的、略显宽大的深色简便外袍脱下,随手搭在旁边的树枝上。
里面果然只穿着一件便于活动的贴身黑色无袖短衫和同色长裤,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和肩颈。
富冈义勇看着他这副瞬间恢复活力、甚至有点亢奋的样子,又看了看地上那条大泥鳅和满箱的鱼获,最后目光与未婚妻小林巧平静的视线对上。小林巧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来了。” 义勇终究是答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认命的叹息,“唉。”
他也默默开始解开自己羽织的扣子,将深蓝色的队服外套脱下,整齐地叠放在一旁石头上,露出里面深蓝色的贴身队服,同样卷起了袖子。
锖兔和真菰见状,相视一笑,立刻转身施展身法,轻盈地朝山下村落的方向疾驰而去,准备搬运更多的“后勤物资”。
茑子看着弟弟和那位总领大人准备下水摸鱼,忍不住笑着摇头,拉着小林巧走到一旁干净的大石头上坐下: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顺便……看着这条‘意外之喜’。”
小林巧默默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已经走到潭边、正活动手脚的义勇。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但仔细观察,似乎能看到一丝极其细微的、与平日不同的柔和。
很快,伴随着“扑通”、“扑通”两声,两道身影先后跃入了清凉的深潭之中,惊起一圈圈涟漪。
后山的傍晚,就这样从一场激烈的“人鳅大战”,无缝切换到了热闹的“下水摸鳗”环节。
深潭边缘的浅水区,水草丛生,正是泥鳅和鳗鱼喜欢躲藏的地方。
两人(先生和义勇)弯着腰,屏息凝神,双手在水下的淤泥和水草间仔细摸索。
夕阳最后的余晖将水面染成暖金色,但水下能见度已经随着天色变暗而迅速降低。
义勇紧跟在先生身后一步之遥,一方面是互相照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先生似乎对寻找这些滑溜生物更有“经验”(或者直觉)。
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透过晃动的水面和水草阴影,看清前面的情况,生怕漏过任何动静。
就在这时,前面的先生似乎发现了什么,身体微微前倾,手臂向着一处水草茂密的地方探去。
义勇下意识地也跟着前凑,想看看清楚,同时自己的手也在旁边摸索着,想扩大搜索范围。
由于光线昏暗,水波晃动,加上两人距离极近,义勇摸索的手,并没有碰到预想中冰冷滑腻的泥鳅或鳗鱼,而是……
结结实实地按在了一个富有弹性、被湿透布料包裹的、弧度熟悉的部位上——正是前面弯着腰的先生的臀部。
“!”
义勇的手瞬间僵住,如同触电般缩了回来。
前面的先生也明显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动作一顿,然后缓缓直起腰,转过了身。
湿透的黑色短衫紧贴着他的身体,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和锁骨滑落他隔着那张滑稽的向日葵面具,静静地看着身后僵在原地的富冈义勇。
潭水只到他们大腿,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潺潺的水流声。
几秒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先生用一种极其夸张的、带着难以置信和揶揄的语调,慢悠悠地开口了:
“义~勇~” 他拖长了音调,甚至还用手指隔着面具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你这个死鬼~”
他向前倾了倾身,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充满戏谑的语气说道:
“你这家伙……原来是同性恋吗?”
“!!!”
富冈义勇的脸,在昏暗的天色和夕阳最后的微光映照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地一下涨得通红,甚至蔓延到了耳朵尖。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但那股窘迫和百口莫辩的感觉让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瞪大了那双蓝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恶趣味十足、倒打一耙的家伙。
岸上,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茑子和小林巧,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但看着义勇那突然僵直然后瞬间爆红的反应,以及那位先生明显在调侃的姿态,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茑子忍不住掩嘴轻笑,连小林巧的嘴角都似乎比刚才更上扬了微不可查的一毫米。
后山的抓鱼行动,在收获了巨鳅之后,似乎又意外地收获了富冈义勇的“社死瞬间”。
就在后山抓鱼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时,蝶屋这边也迎来了新的助力。
不死川实弥大步流星地走进蝶屋庭院,他原本是受母亲之托,来请香奈惠晚上去家里吃饭的——
毕竟,在家人眼中,香奈惠已经是自己儿子板上钉钉的女朋友了,多走动是应该的。
结果,他刚穿过前院,就看见香奈惠和蝴蝶忍姐妹俩正从会议室里进进出出,忙着搬运桌椅、铺设桌布、清点碗碟,一副要大宴宾客的架势。
“嗯?” 实弥挑了挑眉,走上前,“你们这是……?”
香奈惠听到声音,回过头,见是他,脸上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
“啊,实弥,你来了。今晚先生去钓鱼了,说要做大餐,正好炭治郎他们最近也很努力,就想着大家一起聚一聚。”
蝴蝶忍也停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补充道:“是啊,所以正在布置呢,人好像比预想的还多。”
实弥看了看已经初具规模的会议室,又看了看姐妹俩忙得额头见汗的样子,脑中飞快地转了一下。
母亲那边是想让香奈惠去家里吃,但这边显然是个更大的、也更热闹的聚会。
他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决定。
“既然这样,” 实弥用他那特有的、略显粗粝但此刻还算平和的嗓音说道,“不如都来蝶屋吃算了。人多热闹。”
他顿了顿,想到了什么,“我去叫天元还有炼狱他们,估计那俩家伙知道有吃的肯定跑得快。”
他环顾了一下会议室的空间,又瞥了眼蝶屋的布局,提议道:
“我记得那边还有几个空着的病房吧?收拾一下,把中间的隔板挪开,应该还能再摆下两三桌。地方就够用了。”
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想到就做。但看着姐妹俩忙碌的身影,又忍不住皱眉问道:
“对了,你们这么忙,怎么不叫炭治郎那几个小子来帮忙?他们不是留在蝶屋了吗?”
香奈惠笑了笑,解释道:“炭治郎和香奈乎还在跟着前辈进行今天最后的诊疗学习,善逸和伊之助被派去附近镇上采购一些额外的调料和饮料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实弥“啧”了一声,显然觉得这种时候那帮小子没立刻跑来帮忙有点“不懂事”,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行,那我去叫人,顺便看看能不能再弄点酒来。你们先忙着。”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行动力十足,准备把这场临时起意的蝶屋聚餐,规模再扩大一倍。
有了实弥的加入和号召,今晚的蝶屋宴会,看来注定要成为一场鬼杀队(及家属、关联者们)战后难得的、空前盛大热闹的大团圆饭了。
而那位还在后山水里摸鱼(以及调侃同僚)的总领大人,恐怕还没意识到,他承诺的“炸海鲜大餐”,需要喂饱的嘴巴数量正在急剧上升。
就在先生还在为刚才的“摸臀事件”得意洋洋地欣赏着富冈义勇罕见的窘迫表情时,岸上传来了动静。
锖兔和真菰回来了,不仅带回了更多的鱼篓、木桶,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炼狱杏寿郎,以及刚刚从蝶屋过来、准备召集人手的不死川实弥。
“哦!好学!富冈!你们果然在这里!”
炼狱的声音依旧洪亮有活力,他大步走到岸边,看着水里略显狼狈(一个在憋笑,一个在脸红)的两人,又看了看地上那条显眼的巨鳅和满箱的鱼获,眼睛一亮,“真是热闹啊!看来收获颇丰!”
实弥则言简意赅,直接说明了来意和现状:“别钓了,赶紧多抓点。晚餐人数爆了。”
他快速报出了一长串名单,语速快得如同点卯:
“灶门一家六口,善逸和他师父桑岛,伊之助和他妈,我家我妈我弟(玄弥),炼狱他爹(槙寿郎)他弟(千寿郎)和他女朋友(甘露寺蜜璃),时透那小子和他哥(有一郎),悲鸣屿,伊黑,天元和他三个老婆,蝴蝶忍三姐妹,神崎葵和那三个小丫头,锖兔真菰你们俩,富冈你姐你未婚妻还有你们师父(鳞泷左近次,也被邀请),再加上我们这几个……哦,可能还有几个听到风声自己跑来的。”
他喘了口气,总结道:“总之,会议室加腾出来的病房,估计得摆上四五桌。你们这点鱼虾蟹,塞牙缝都不够。”
水里的两人,连同刚刚上岸、正擦着脸的义勇,听完这一长串名单,都沉默了。
先生脸上的戏谑笑容僵住了,面具下的嘴角估计在抽搐。
他看了看地上那三箱“原本以为很丰盛”的鱼获,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潭水,最后看了看旁边同样一脸空白的义勇。
这哪是聚餐?这简直是鬼杀队及关联人员战后首次全体代表大会暨联欢晚宴!
半晌,先生才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认命和“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无奈。
“……那能怎么办?”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声音里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儿。
“干呗!”
他转头对岸上的炼狱和实弥喊道:
“炼狱!不死川!别光看着!会水的都下来帮忙!锖兔真菰,你们再去多弄点容器,越大越好!还有,看看附近有没有野葱、山葵、能吃的菌子,都摘点!光有鱼不行!”
他又拍了拍还有些发愣的义勇的肩膀:“别发呆了,死鬼!为了大家的晚饭,拼了!”
炼狱立刻响应,大笑着开始脱外衣:“唔姆!交给老夫吧!抓鱼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实弥虽然皱了皱眉,但也知道情况紧急,啧了一声,还是开始卷袖子,他水性也不错。
于是,后山深潭边,一场规模空前的“围剿水产大会战”正式打响。从原本两人悠闲的钓鱼,变成了多人下水摸鱼、捞虾、抓蟹、寻找配菜的集体劳动。
场面一度十分“热闹”,水花四溅,呼喝声不断。
而那条引发了一切“升级”的巨型泥鳅,则被妥善地安置在一个特制的大木盆里,作为今晚的“招牌菜”之一,等待着被做成美味的泥鳅煲。
为了喂饱那几十张嗷嗷待哺的嘴,前神明、现总领,以及他的柱级同僚(兼“受害者”)们,不得不使出了浑身解数,与潭中的鱼虾蟹展开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晚餐的丰盛程度,看来要直接与他们的捕捞成果挂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