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湿气,扑在小诺脸上,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盐渍味。绿皮火车换乘长途汽车,再转乘渔民的小渔船,她终于抵达了东南沿海的望海村。眼前的景象,比电话里描述的更令人揪心——
大片滩涂泛着惨白的盐碱壳,像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脚踩上去“咯吱”作响,稍一用力就会碎裂成粉末;原本的稻田被海水倒灌后,只剩下龟裂的土块,缝隙里凝结着白色盐晶,几株枯黄的稻穗歪歪斜斜地插在地里,早已失去生机;海岸线附近,大片红树林枯萎倒伏,裸露的滩涂上看不到半点绿意,只有几只海鸟在低空盘旋,发出凄厉的鸣叫。
“小诺博士,你可算来了!”村支书老陈带着几位村民匆匆赶来,他黝黑的脸上满是风霜,手里攥着一把土,一松开就簌簌往下掉盐粒,“你看看这地,前几年还能种点水稻、花生,可这两年海水倒灌越来越严重,大潮一退,地里全是盐,种啥死啥,连野草都长不出来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娘抹着眼泪说:“我家老头子一辈子跟这片滩涂打交道,以前靠着种水稻、养蛏子,日子过得挺红火。可现在,蛏子塘被海水淹了,稻田全废了,儿子儿媳带着孩子出去打工,就剩我们老两口守着这破房子,不知道往后该咋过……”
小诺蹲下身,抓起一把土仔细捻了捻,又从背包里拿出土壤检测仪插入土中,屏幕上的盐度数值瞬间跳了出来——远超农作物耐受范围。她又走到海边,舀起一勺海水,再对比旁边蓄水塘里的水,眉头越皱越紧:“老陈支书,海水倒灌不仅让土壤含盐量飙升,还污染了地下水和灌溉水源,普通作物根本无法存活。但大家别灰心,盐碱地不是‘不毛之地’,只要找对方法,照样能种出庄稼、养出鱼虾!”
“真的能行?”老陈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我们试过用淡水冲洗土壤,可越冲盐度越高,还浪费了不少水;也试过撒石灰、施有机肥,都没啥效果,好多人都劝我们放弃这片滩涂,搬到内陆去。”
“淡水冲洗治标不治本,还会导致地下水位上升,让深层盐分再次返到地表。”小诺摇了摇头,从背包里拿出几张图纸和几包种子,“我带来了‘盐碱地改良三部曲’,还有专门适配滩涂的耐盐作物,咱们一步步来,保证让这片白花花的盐碱地变成‘金土地’!”
她先举起第一包种子,声音笃定:“这是‘盐碱先锋’——碱蓬和海蓬子!它们是天生的耐盐高手,能在含盐量极高的滩涂上生长,还能吸收土壤中的盐分,起到‘脱盐’的作用。碱蓬的嫩叶能当蔬菜吃,富含维生素和矿物质,成熟后还能用来榨油、做饲料;海蓬子的种子可以磨成粉,也能直接食用,营养价值极高,而且它们的根系发达,能固定滩涂,防止水土流失。”
接着,她又拿出另外几包种子:“这是改良版的‘耐盐作物’——海水稻、耐盐大豆和盐角草!海水稻能在半咸水灌溉下生长,颗粒饱满,富含蛋白质和膳食纤维,磨成的米口感香甜;耐盐大豆耐盐耐旱,能固氮养地,改善土壤结构,结出的豆子可以榨油、做豆制品;盐角草既是蔬菜又是药材,嫩叶凉拌、炒菜都好吃,还能清热凉血,对高血压、水肿有辅助调理作用,而且它的生长周期短,见效快,能让大家早日看到收益。”
最后,她展开图纸,指着上面的设计方案:“除了种耐盐作物,我们还要做好‘工程改良’和‘生态循环’。第一步,暗管排盐+台田起垄!在地里铺设地下暗管,把土壤中的盐分通过暗管排到蓄水池,再经过脱盐处理后用于灌溉;同时把土地整成高低起伏的台田,高处种耐盐作物,低处挖沟蓄水,形成‘田-沟-塘’相间的格局,既能排盐又能蓄水。第二步,咸淡轮作+渔农结合!台田高处种海水稻、耐盐大豆,低处水沟里养耐盐鱼虾、蛏子、蛤蜊,利用作物秸秆和鱼虾粪便做有机肥,实现‘种-养-肥’循环,既改良土壤又增加收入。第三步,红树林修复+生态护岸!在海岸线种植红树林幼苗,搭配芦苇、互花米草,形成生态屏障,阻挡海水倒灌,同时为鱼虾提供栖息地,改善局部小气候。”
村民们围了上来,看着小诺手中的种子和图纸,眼神里的怀疑渐渐变成了期待。一位年轻的村民问道:“小诺博士,这些作物好种吗?我们没种过,万一种不好咋办?”
“放心,这些作物都是专门改良的,适应能力极强,而且我会手把手教大家种植技巧。”小诺笑着说,“另外,我已经联系了之前的支援队伍,中部矿区的老李、西部盐碱地的老王、北方草原的老哈达,他们都会带着设备和技术赶来帮忙。老李擅长修建水利设施,负责暗管铺设和蓄水池建设;老王有改良盐碱地的经验,指导大家耕地、播种、施肥;老哈达带来的微生物菌剂,能加速土壤脱盐,促进作物生长!”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汽车和拖拉机的轰鸣声。老李、老王、老哈达带着支援队伍,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滩涂边。
“小诺博士,我们来晚了!”老李跳下拖拉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次我们带来了专业的暗管铺设设备和蓄水池建设材料,保证三天内完成基础设施建设!”
“我带来了改良盐碱地的专用有机肥和微生物菌剂,还有之前改良西部盐碱地的成功经验,保准让这片滩涂快速脱盐!”老王扛着一袋菌剂,信心满满地说。
老哈达则指了指身后的卡车:“我带来了草原的羊粪有机肥,还有耐盐作物的种植手册,咱们一起努力,让望海村的村民过上好日子!”
老陈看着眼前的阵容,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即吆喝着村民们:“大家都动起来!小诺博士和这么多好心人都来帮我们,咱们自己更得加把劲,把这盐碱滩涂变成丰收田!”
村民们纷纷拿起工具,跟着支援队伍投入到改良工作中。男人们驾驶着拖拉机深耕土地,铺设暗管,挖掘蓄水池和灌溉沟;女人们则在小诺的指导下,播种碱蓬、海蓬子和海水稻种子,撒施有机肥和微生物菌剂;老人们则负责清理滩涂上的枯枝败叶,种植红树林幼苗。
小诺穿梭在人群中,耐心地指导着每一个人:“铺设暗管时,要控制好深度和间距,保证盐分能顺利排出;播种碱蓬和海蓬子时,要顺着台田的坡度播种,避免种子被雨水冲跑;种植红树林幼苗时,要选择潮间带合适的位置,保证幼苗能被海水周期性淹没,又不会被大潮冲走。”
海风依旧带着咸涩,但此刻的望海村滩涂,却充满了勃勃生机。白花花的盐碱地上,一颗颗耐盐种子被播撒下去,一条条暗管在地下延伸,一片片红树林幼苗扎根滩涂,承载着村民们的希望,在海风中静静生长。小诺望着眼前忙碌的身影,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这片曾经的不毛之地,就会绽放出绿色的生机,续写“咸土生金”的温暖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