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像玻璃一样炸开，化作漫天光点。
那些维持法阵的黑衣人当场被反噬，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唐媚用刀撑住身体，嘴角不停渗血。
“撤！都给我撤！”
她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
剩下能动的执事疯狂往外跑。
有人跑太慢，被怪物伸出的触手缠住脚踝。
那人发出凄厉惨叫，整个人像纸片一样被卷起来，塞进怪物身体某张大嘴里。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
怪物打了个饱嗝，身体又膨胀了一圈。
“味道不错……比那些流浪汉强多了……”它舔着嘴唇，数百张脸同时露出陶醉表情，“灵力修行者的肉……好久没吃过了……”
锁链终于承受不住。
砰！砰！砰！
三根锁链接连断裂。
怪物仰天长啸，声波震得整栋楼都在晃。
林寒耳膜刺痛，鲜血顺着耳朵流出来。
“妈的，这玩意儿到底什么来头？”
他拽着魏诗雨继续往上跑。
吴老没跟来，那老家伙蹲在楼梯口，拿着个破旧的罗盘念念有词。
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散发出暗红色光芒。
“来……来……都来……”吴老笑得诡异，“这么多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唐媚冲到他身边：“你疯了？还不走？”
“走？去哪儿？”吴老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疯狂，“我等了三十年，就等今天！你知道吗？三十年前，我儿子就是被这东西吃掉的！”
唐媚愣住。
“我儿子那年十九岁，刚考上大学。”吴老声音发抖，“暑假打工赚学费，结果失踪了。警察说他离家出走，可我知道不是！我找了他整整三年，最后发现清水市每年都会失踪二十三个人，而且全是在七月十五前后！”
他举起罗盘。
“我花了二十七年，终于摸清这东西的规律。它每次吃人前都会散发特殊磁场，这个罗盘就是专门追踪那种磁场的！”
唐媚脸色变了：“你故意引我们来？”
“没错。”吴老咧嘴笑，“不引你们来，怎么让它吃饱？不让它吃饱，怎么让它挣脱封印？只有它挣脱封印，我才能找到它的本体核心，才能为我儿子报仇！”
楼下传来更猛烈的震动。
最后两根锁链也断了。
怪物彻底自由，身体收缩回正常比例......大约两米高，但气息比刚才强了十倍不止。
那些人脸重新排列组合，最终形成一张扭曲的主脸在头部中央。
它抬脚，踩碎地上的尸体。
“一百三十七年了……终于出来了……”主脸的嘴角咧到耳根，“我要感谢那些天眼会的蠢货，一百多年来一直相信门封印着我。实际上，门根本封不住我，只是让我吃得不痛快而已。”
唐媚瞳孔收缩：“你是说……”
“没错。”怪物大笑，“我早就能出来了！但我没出来，因为躲在门后更安全。外面有太多麻烦......你们这些修行者组织、政府机构、古老世家。我慢慢吃，细水长流，谁也不会注意到一座三线城市的失踪案。”
它走向楼梯。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人主动打开门，还送来这么多美味的修行者。我吃饱了，也该换个地方了。清水市太小，容不下我的胃口。”
唐媚咬牙：“你想去哪儿？”
“省城。”怪物舔着嘴唇，“我闻到了，那里有更多修行者，更多灵力充沛的食物。”
林寒跑到四楼。
他左眼已经完全睁不开，玄瞳的纹路只剩最后一小块。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能隐约看到楼下那怪物身上涌动的黑气。
那些黑气里夹杂着无数面孔。
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
每张脸都在哭泣、哀嚎、诅咒。
“这不是普通妖物……”林寒喘着气，“这是怨灵集合体……那些被吃掉的人，灵魂都被困在里面了……”
魏诗雨抓着他的胳膊，指甲都掐进肉里。
“我们能跑掉吗？”
“不知道。”林寒很诚实，“但现在只能赌了。”
他摸出手机，拨通老街那位古玩商人的电话。
那个老头跟他提过一嘴，说清水市有些事情不能深究。
当时林寒没当回事，现在想想，对方可能知道些什么。
电话响了三声。
接通。
“喂，林寒？”老头声音沙哑，“这么晚了，什么事？”
“吴老的地下室有东西跑出来了。”林寒压低声音，“一个吃人的怪物，很强，天眼会的人快死光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草。”老头爆粗口，“那老东西还是打开了？我早就警告过他！”
“你知道这事？”
“废话，整条古玩街的老人都知道。”老头深吸气，“但我们都以为门封印结实，没人想到吴老会疯到这地步。”
林寒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很有节奏。
怪物在慢慢爬楼梯，像猫戏老鼠一样享受猎物的恐惧。
“别废话了！有没有办法对付它？”
“有。”老头说，“但很危险。你还记得上次你从青铜鼎里吸收的那股气吗？”
林寒愣住。
上次省城古墓出土的青铜鼎，里面封印着上古邪灵。
他用玄瞳吸收鼎内灵气时，顺带吸收了一些驱邪法门的知识碎片。
“你是说……那股气能对付这怪物？”
“不是对付，是压制。”老头快速解释，“那个怪物本质是怨灵集合体，虽然强大，但害怕纯阳之气。青铜鼎里封印的虽然也是邪物，但它被封印时吸收了大量道家符文的力量，那些残留在你体内的灵气带有纯阳属性。”
林寒摸了摸丹田位置。
确实还有一小股温热的气流在游走，那是上次吸收青铜鼎后没用完的灵气。
“怎么用？”
“引导它到左眼。”老头声音严肃，“你的玄瞳现在快报废了对吧？正好，用这股纯阳气修复玄瞳，然后用眼睛看那怪物。只要能看穿它的核心，就能找到弱点。”
“这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老头吼，“你的玄瞳已经碎成那样，强行修复等于重建。那种疼痛能让人当场晕厥，而且成功率只有三成！剩下七成可能是眼睛彻底瞎掉！”
林寒咬牙。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怪物已经到三楼。
“我没得选了。”他挂断电话，对魏诗雨说：“你先走，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疯了？”魏诗雨瞪眼，“这种时候分开不是找死吗？”
“你跟着我更危险。”林寒推开她，“我要做点事情，可能会失败。如果我失败了，至少你还有逃跑的机会。”
“做什么事情？”
“赌命。”
林寒说完，盘腿坐在地上。
他闭上眼睛，开始引导丹田里那股纯阳气。
气流很温顺，顺着经脉缓缓上升，经过胸口、喉咙、鼻腔，最后抵达左眼位置。
接触到玄瞳碎裂的纹路时，剧痛袭来。
那不是普通的疼。
像有人拿烧红的铁锥子捅进眼眶，然后搅啊搅，把眼球、视神经全部绞碎，再用那股纯阳气重新捏合、拼接、修复。
林寒咬破嘴唇，血顺着下巴滴落。
他不能叫出声，因为怪物就在楼下。一旦发出声音，立刻会被找到。
汗水浸透衣服。
玄瞳的纹路开始重组。那些断裂的部分像拼图一样慢慢靠近，却又因为缺失太多而无法完全愈合。
不够……灵气还不够……
林寒猛地睁开右眼。
他看向魏诗雨，视线落在她脖子上挂的那枚玉佩。那是魏爷送给女儿的护身符，据说是清代老坑玉，养了三代人。
“把玉佩给我。”
魏诗雨一愣，下意识摘下来。
“这个能帮到你？”
“也许能。”林寒抓住玉佩，启动玄瞳残存的力量。
玉佩里藏着淡淡的灵气......那是三代人的精气神滋养出来的温润能量。虽然不多，但胜在平和纯净。
灵气被吸入体内，汇入那股纯阳气流。
修复速度加快了。
玄瞳的纹路一点点补全，从百分之二十恢复到百分之五十，再到百分之八十。
但最后百分之二十怎么都补不上。
林寒额头青筋暴起，眼眶里像塞了团火。
差一点……就差一点……
楼梯响起声音。
怪物到四楼了。
“找到你们了……”它的声音带着愉悦，“躲在这里啊……味道真香……尤其是那个女孩……体内灵力充沛……吃掉你能让我再强两倍……”
魏诗雨脸色煞白。
她下意识后退，背靠着墙。
怪物转过走廊拐角，主脸对准他们露出笑容。那些副脸也跟着笑，密密麻麻的嘴巴同时咧开，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牙齿。
“别怕……很快的……”
它伸出手。
手臂在空中延伸，长度超过五米，指尖化作锋利的爪子抓向魏诗雨。
就在这时，林寒睁开左眼。
玄瞳虽然没完全修复，但勉强能用了。那些残缺的纹路散发出金色光芒，照亮整条走廊。
怪物动作顿住。
它感受到威胁，本能让它想后退。
但已经晚了。
林寒死死盯着怪物，玄瞳穿透层层黑气，看到最深处藏着的核心......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血色珠子，表面爬满咒文，正在缓慢跳动。
“找到了……”
他嘴角溢出笑容。
怪物终于感到恐惧。
“那是什么眼睛……为什么能看穿我……”它收回手臂，身体疯狂后退，“你不是普通人！你到底是谁？”
林寒没回答。
他现在没力气说话，光是维持玄瞳运转就耗尽了全部精力。
但他知道一件事......这怪物怕了。
核心暴露就等于弱点暴露。只要能击碎那颗血珠，怪物就会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