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长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如同惊雷炸响在静谧的青龙星。墨尘没有丝毫犹豫,抱起尚有些睡眼惺忪的林小凡,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客舍之外。月璃、暗寒与血蔷薇的身影也几乎在同时浮现,显然都感知到了那骤然降临的危机。
“走!”青龙长老面色凝重,袖袍一卷,一道青光裹住众人,下一刻便已跨越万里虚空,出现在青龙星最核心的区域——祖龙祭坛。
这是一片无比广阔的圆形广场,地面由无数巨大的、流淌着温润龙辉的龙骨石板铺就,构成了繁复而玄奥的阵法纹路。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尊高达万丈、栩栩如生的祖龙雕像,通体由一种奇异的青苍玉石雕琢而成,龙鳞毕现,龙首昂然向天,虽是无生命的造物,却散发着源自血脉源头的磅礴威压与悲悯苍生的浩瀚意志。
此刻,祭坛周围,除了青龙长老,还屹立着三道同样气息渊深、丝毫不弱于他的身影!
一位身着炽白龙纹战甲,须发皆如白金,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着撕裂一切的锋锐之气,乃是白虎长老!
一位身着玄黑重甲,身形魁梧如山,面容古朴,气息厚重如大地,仿佛能承载万物,乃是玄武长老!
一位身着赤红流焰长裙,容颜绝美却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眉心一点朱砂如同跳跃的火焰,周身温度仿佛能融化虚空,乃是朱雀长老!
万龙冢四大守护长老,齐聚祖龙祭坛!
四股混沌无极大罗境的龙威交织在一起,引动整个万龙冢的龙骨星辰微微共鸣,浩瀚的力量在祭坛上空凝聚,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自遥远混沌袭来的、令人窒息的蚀渊恶意暂时阻挡在外。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道恶意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疯狂冲击着屏障,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屏障之外,青冥龙域的混沌气流已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灰黑色,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蚀渊魔物在其中涌动,更有几道堪比星辰大小的恐怖阴影,正在缓缓逼近!
“青龙!你确定要为了这几个人族和那个‘变数’,将万龙冢拖入这万劫不复之地吗?!”白虎长老声音冰冷,带着质问,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刮过墨尘和林小凡。他主杀伐,性格最为刚直,对任何可能危及万龙冢安稳的存在都抱有极强的戒备。
“白虎,事已至此,非我等能独善其身!”青龙长老沉声道,“寂灭老贼的目标,绝不仅仅是他们!‘龙神源晶’与祖龙对抗虚无的奥秘,同样是他所觊觎的!更何况,‘终焉’本质若真如这娃娃所言,关乎的乃是诸天存亡的根本,我龙族岂能坐视?!”
“荒谬!仅凭一稚子呓语,便要颠覆万古认知,将族群置于险地?”玄武长老声音浑厚,带着疑虑,“当务之急,是稳住封印,从长计议!”
朱雀长老则目光复杂地看着被墨尘护在怀中的林小凡,又看了看祭坛中央的祖龙雕像,朱唇轻启:“祖龙雕像方才异动,龙辉指向此子……或许,冥冥中自有定数。”
四大长老意见显然并未统一。
墨尘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知若不能取得他们的完全信任与支持,仅凭青龙长老一人,恐怕难以应对接下来的危机,更别说借助万龙冢的力量救援星骸龙城。
他上前一步,将林小凡交给月璃,对着四位长老郑重一礼:“诸位前辈,晚辈墨尘,无意将灾祸引至万龙冢。然‘终焉’之劫已起,蚀渊大军压境,绝非晚辈几人可以抗衡。晚辈愿以手中古镜,与诸位前辈并肩而战,共御外敌!至于‘终焉’本质……”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竟主动将方才从祖龙记忆碎片中窥见的那丝真相,以神念传递给了四位长老!
那画面中祖龙最后的震撼与怜悯,那“虚无之噬”领主核心透露出的残缺、疯狂与悲哀……如同亲历般涌入四位长老的心神!
“这……这是?!”白虎长老瞳孔骤缩,脸上的冰冷瞬间被难以置信取代。
“祖龙……祖龙的记忆碎片?!”玄武长老厚重的身躯微微一震。
“残缺的……悲哀存在……”朱雀长老美眸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看向林小凡的目光彻底变了。
青龙长老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身感受到那记忆碎片,依旧心神剧震。
四位存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守护长老,在这一刻,齐齐陷入了沉默与巨大的震撼之中。林小凡那看似稚嫩的话语,与祖龙以生命为代价窥见的真相相互印证,由不得他们不信!
就在这时,祭坛外围的屏障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一道凝聚了极致蚀渊之力、仿佛由无数世界怨念构成的灰色巨矛,猛地自混沌深处投射而来,狠狠撞击在屏障之上!
轰——!!!
屏障剧烈摇晃,光芒急剧黯淡,甚至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痕!恐怖的冲击波席卷整个祭坛,若非四大长老及时稳住阵脚,恐怕一些修为稍弱的龙族侍者当场就要形神俱灭!
“没时间犹豫了!”青龙长老厉声大喝,“启动‘四象龙阵’!御敌!”
白虎长老眼中挣扎之色一闪而过,最终化为决绝的战意:“罢了!既然避无可避,那便战!让我看看,这所谓的‘终焉’,究竟有何能耐!”
玄武长老重重一顿足,浑厚的力量注入祭坛:“固守!”
朱雀长老玉手轻扬,赤红的南明离火冲天而起:“焚邪!”
四大长老瞬间达成一致!他们分别立于祭坛东、西、北、南四个方位,对应青龙、白虎、玄武、朱雀!浩瀚的龙力毫无保留地注入脚下的阵法纹路!
嗡——!!!
祖龙祭坛爆发出照耀诸天的璀璨光芒!四道巨大的龙魂虚影自四位长老身后冲天而起——青木青龙、白金白虎、玄水玄武、离火朱雀!四象龙魂咆哮着,融入中央的祖龙雕像!
那万丈祖龙雕像仿佛活了过来,青苍玉石的龙眸中亮起璀璨的神光!一股远比四大长老合力更加磅礴、更加古老、仿佛源自开天辟地之处的无上龙威,轰然降临!
四象龙阵,启!
以祖龙雕像为核心,一道笼罩整个青龙星、并隐隐与万龙冢所有龙骨星辰相连的四色龙辉光罩瞬间成型,其坚固程度,远超之前!
几乎在光罩成型的刹那,更多的攻击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蚀渊魔物的嘶吼,能量爆炸的轰鸣,法则崩断的尖啸……整个青冥龙域仿佛化作了炼狱战场!
然而,在完整的四象龙阵守护下,青龙星固若金汤,所有攻击落在光罩上,都只能激起一圈圈涟漪,无法撼动其根本!
“好强的阵法!”墨尘心中暗赞,这万龙冢的底蕴果然深厚无比。
但他也敏锐地感觉到,那几道隐藏在蚀渊大军后方的星辰般巨大的阴影,尚未出手。它们在等待,或者说,在酝酿着更致命的攻击。
“不能一味防守!”墨尘眼中寒光一闪,对四大长老传音道,“前辈,请维持阵法,我来会一会那幕后主使!”
他不等长老们回应,身形已然化作一道混沌流光,穿透四象龙阵的光罩,主动杀入了那无边无际的蚀渊大军之中!
“混沌轮回,万法归墟!”
他不再保留,完整的混沌轮回镜自眉心飞出,悬浮于头顶,镜光流转,照耀十方!镜光所过之处,无论是狰狞的蚀渊魔物,还是污秽的蚀渊能量,皆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崩解,被那霸道的混沌之力强行吞噬、炼化!
他如同虎入羊群,所向披靡!混沌无极境的修为,配合完整古镜的至高权柄,让他在炼虚境的蚀渊大军中,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月璃、暗寒、血蔷薇也紧随其后,杀出光罩。月华净化一片,冰寂冻结一方,暗影刺杀关键节点,三人配合默契,极大缓解了墨尘的压力,并清剿着那些试图绕过墨尘、攻击龙阵光罩的漏网之鱼。
看到墨尘几人如此悍勇,尤其是墨尘那混沌轮回镜展现出的恐怖威能,四大长老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与赞叹。
“此子……果然非同凡响!”白虎长老忍不住赞道。
“那面古镜……确有不朽之威。”玄武长老颔首。
“或许,他真是破局的关键……”朱雀长老目光闪烁。
就在墨尘杀得兴起,几乎要将外围的蚀渊大军清扫一空时,那一直隐于后方的几道巨大阴影,终于动了!
其中一道阴影猛地膨胀,化作一张遮蔽了半个青冥龙域的、由无数痛苦龙魂扭曲构成的巨脸!正是之前被墨尘灭杀的噬魂龙骸的强化版,或者说……是它的源头之一!
而另一道阴影,则缓缓凝聚,化作一尊通体灰白、手持一柄缠绕着寂灭气息的骨杖、身披残破星袍的人形身影!
当看到这道人影时,四大长老,尤其是青龙长老,瞳孔骤然收缩,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怒吼:
“寂灭!果然是你!!你竟敢以真身降临?!”
那灰白人影,赫然正是叛变的守门人——寂灭长老的真身!其气息,赫然也达到了混沌无极大罗境,而且其身上散发出的寂灭与终焉交织的意蕴,远比之前在归墟之眼的投影更加凝实、更加恐怖!
寂灭长老那空洞的眼窝“看”向青龙星,看向祖龙祭坛,最终落在墨尘以及他身后的林小凡身上,发出了沙哑而冰冷的笑声:
“青龙,别来无恙。本座亲临,只为两件事:取回‘镜钥’,执行净化;以及,借你万龙冢的‘祖龙之心’一用,完成最终的‘归寂’。”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宣告命运般的漠然与霸道。
“至于你这变数……”他看向墨尘,骨杖抬起,指向他,“便与这违逆命运的龙冢,一同……归于虚无吧。”
话音落下,他手中骨杖顿于虚空。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能令万物凋零、让法则本身都陷入永恒沉寂的寂灭领域,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领域所过之处,混沌气流凝固,能量湮灭,甚至连光线都仿佛失去了色彩与活力!首当其冲的墨尘,感觉自身的混沌道光运转都变得迟滞起来,仿佛要被这股力量强行拖入那绝对的“静”与“无”之中!
与此同时,那张由无数龙魂构成的巨脸,也发出了震天的咆哮,携带着吞噬一切的蚀渊洪流,配合着寂灭领域,朝着墨尘与青龙星,发起了毁灭性的总攻!
真正的危机,此刻才正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