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叔叔?”
舒糖看见翟子玉站在车边的那刻,整个人都震惊住了。
翟子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刚好等在许念慈朋友的车边上。
这……
她转头看许念慈。
然后,在许念慈脸上也看见了同样震惊意外的表情。
“翟子玉,你站在这儿,应该不是凑巧也来川市玩吧?”
翟子玉穿了一身很轻便的运动装。
纯白色。
这个款式大陆还没有,类似于阿迪那个经典套装。
穿在身上显得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他伸手,先是接过了许念慈手里的重物,放在车里,然后才淡淡笑了。
“不是凑巧。”
“我就是你们俩这次进藏的司机。”
放完东西,翟子玉转身问舒糖,“舒糖不介意吧?”
“不介意。”舒糖摇了摇头。
三人上车,直接驶离机场。
车厢里一度沉默了好久。
后来还是许念慈先憋不住的,白了翟子玉一眼。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车驶离机场就往进藏的方向开。
翟子玉一边看地图,一边抽空抬头看了许念慈一眼。
“老于前几天跟我打电话,问我这次跟不跟你一起过来。”
老于就是给许念慈准备车的那个朋友。
因为进藏的车要提前检修、换机油,上防滑链,所以许念慈过年之前老早就跟老于提前打好了招呼。
结果这个老于……
“他嘴也是真快。”
许念慈嘟囔了一声。
后座一半放了行李,只能坐下一个人。
许念慈坐在副驾。
这话就清晰地传到了翟子玉的耳朵里。
他放缓了车速,转头看过来。
“老于是担心你司机都不要一个,这条路不好开,到时候有危险。”
许念慈听后,嗤了一声,“说的好像你车技就比我好多少似的。”
大家都是秘书开车,谁都别瞧不起谁了就。
……
车就这么慢悠悠的开出去一百多公里。
前座的两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
舒糖没见过许念慈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也是头一回发现,翟子玉看着谦谦有礼,也居然也这么能说。
她在后面看得津津有味。
“行了!闭嘴吧,再说话你下去,我自己开车。”
许念慈说累了,单方面掐断了这场对话。
冬天,白日时间短,而进藏的路不好走,所以在平稳的路段,翟子玉还是提了些车速的。
第一天,他们开到了理塘。
翟子玉找了一家饭店,把车停下。
“这里海拔四千,先适应一晚。”
这年头路上没有什么单独的招待所。
饭店后面空出两间房间,舒糖母女一间,翟子玉住在隔壁。
离开前,翟子玉从车上拿了个行李包递过来。
这是他的包。里面装着氧气袋还有一些洗漱的东西。
都是香江的牌子,明显是按照许念慈的习惯准备的。
许念慈接过,随手放在桌上。
没着急洗漱。
“妈,你不头疼吧?”
在进藏前舒糖就给许念慈喝过红景天了。
但看许念慈蔫蔫的,她还是有些担心。
“不头疼,”许念慈摇头,“就是晕车,没事。”
他们开的吉普车,砂石的盘山路,这种小车跟部队的东风卡车没法比,开快了就颠得不行。
平时不晕车的人都要颠吐了。
许念慈闭着眼睛。
她晚饭也没吃多少。
好在包里带的零食足够。
舒糖想起徐母走前给她装的一盒酸萝卜。
转身去行李包里翻,“妈,我带了萝卜,你吃了应该能舒服些。”
怕行李放车上丢,行李都被拎进屋。
舒糖翻翻翻,翻了半天,终于找到那盒萝卜。
递过去。
许念慈没第一时间伸手接。
歪头,看着地上敞开的三个包裹。
“你这行李小徐收的?”
“啊?”舒糖没觉得哪里不对。
许念慈看她那傻样,笑了下,说:“怪不得找点东西你都找不着。”
然后难得夸了徐西临一句,“行,小徐这点上还挺细心。”
-
四千米海拔对于第一次进藏的人适应起来还是挺难的。
许念慈这一夜睡得不太好。
舒糖偷偷给她喂了很多灵泉水,可灵泉水对高反效果一般。
接下来的几天,许念慈人都没什么精神。
这时候,随行里有一个男人就很重要了。
翟子玉主动包揽了所有脏活重活。
甚至有两次,舒糖去上厕所回来,还不小心撞见了翟子玉拎着袋子在给许念慈接呕吐物。
她默默退开了一点。
悄悄等了一会儿才回去。
然而等她回去的时候,这两人就跟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翟子玉又变成了司机。
尽职尽责不越边界线的司机。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林芝。
车程走出了三分之二。
越靠近目的地,路就越南走。
连绵的雪山,路上都是冰,山路路段他们不得不开得很慢,以防打滑。
到洛通的前一晚,下起了小雪。
当夜她们宿在了一家招待所,屋子里烧着炉子。
柴火烧的噼里啪啦的。
火星爆裂声中,舒糖睡不着,起身站在窗前。
许念慈也跟着醒了。
看过去,问:“怎么?炉子烧太热了?睡不着?”
“没有。”
舒糖转身,拉开窗帘,把玻璃窗外的景色给许念慈看。
“我在看雪。”
许念慈不理解,“雪京市就有,有什么好看的?”
舒糖默了默。
雪本身并不珍贵,珍贵的是发生在下雪天里的每一场回忆。
地震救灾的回忆,高考的大雪封山回忆,还有徐西临跟他一起在小院里堆的那个雪人……
想到这,舒糖心里就痒痒了。
“妈,你想不想下去堆个雪人?”
“走呗。”许念慈不是扫兴的家长。
她们保暖衣物带的足够,手套帽子围巾大衣一穿。
母女俩就跑进了雪地里。
挑了块干净的地方。
两人弯腰各自滚一个雪球,没一会鼻尖就冻的通红。
雪人堆的不太好看。
但玩的开心!
“妈,你等我进屋拿个大枣出来当眼睛。”
舒糖跺着脚进门。
走到楼梯口,发现翟子玉正站在窗户根下。
“翟叔。”舒糖喊了一句。
翟子玉朝他点了点头,视线继续盯着窗外。
深情,又不忍心打扰的眼神。
这眼神舒糖在路上看过无数次。
她没说话,上楼去拿东西。
等从楼上下来,翟子玉依旧站在原地,也没有要跟她一起出门的意思。
“妈。”
舒糖回到外面,跟许念慈说起这件事。
“翟叔叔一直在屋里看呢,要不要喊他一起过来。”
“不喊。”许念慈头也没抬,像是早知道那里有人似的。
明明这一路上,两人该拌嘴拌嘴,该说话说话。
舒糖以为她俩关系都缓了不少。
她出声提醒:“妈,明天咱们可就到洛通了。”
“有些话再不听就没机会了。”
半个月的单独相处,这样的气氛再合适不过。
否则一到洛通,翟子玉就要坐飞机离开。
有些话……可能真的就没机会再说了。
“不用。”许念慈依旧是这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