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对她很好,就这她还得从父皇的一些行为中揣测圣意,母亲之前对她也可以,就算府里那么多主子她排最后,可比起寻常人家也要好上很多。
但那又如何?知道母亲帮助大姐会威胁到她和她的孩子时她立马就想办法算计,后面哪怕大姐传消息回来,为了继承人的身份她还是动手了,为什么要多一个人回来分担她的荣光?
她尚且如此,她还能怎样要求孩子们?要真是个道德高尚的要么不是她的血脉,要么就是装的,还真要分清是哪个吗?
权力真的很让人着迷,她牢记父皇的话,享受没事但不能逃避责任,等到她也五十多岁的时候看见垂垂老矣的魏虎,只能无力叹息。
权力滋养精神,可魏虎看着好像并没有那么为她高兴,不然怎么会早早郁结于心呢?
一个武将,郁结于心,她不管是登基前还是登基后,从不看二色,更没有因自身高升而怠慢于他,为何就是如此不懂事呢?
好在孩子也长大了,传位给太子之后带着魏虎回浅邸养着,他是早些年上阵杀敌暗伤太多,如今最后的日子,她就不跟将死之人计较。
在浅邸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刚成婚的时候,别人都是看庭前花开花落,而她却成了天天看亭子前面花换成了什么品种。
魏虎并没有因为她的那一丝真情在这世间多停留半分,眼看着亲人离世,她的心彻底冷了下来,这么多年了,娘那边也病了,大姐来信说是在床上躺着应该就这段日子了。
她处理完魏虎的丧事后就赶过去,王金钏走出来的时候她有些惊讶,这个人苍老的有点不像话,只是看了看这房子这仆人,就等着这些人开口呢。
“娘这么多年一直念着你和爹爹,你过的可好?”
“还是叫先帝和陛下吧,这突然你呀我呀的,这么多年突然听到倒是有点新鲜。”她走进屋到处打量了一番,又让太医给大姐诊脉,确定大姐从不曾生育过之后她转身就走出门。
一群带刀的人走进去,她虽说不想活了,但死前总得把她们这一代的事情都处理干净,金钏和苏龙没有孩子,但那又如何呢?
有着王家的血脉,你强尚且不说,你弱就是你的错,弱了就去死,不然日后被有心人拿你这身血脉做文章威胁到她的后代怎么办?
她死后若是苏龙起兵怎么办?别说,这一家子在祖宅待了这么久,要是未来真弄出点噱头,有着誓死不受封这个名头在,还真能拉拢到一批脑残。
提前解决也只能说是她们自己不知变通,这么多年....不对,一开始就选错了,后面的一切都是为当初的选择买单。
走出王家老宅之后转身又去宗祠祭拜先祖,紧接着快速回宫将自己的关系网亲信处理好后服药自尽。
能跟她闲聊打闹的人都死了,能听她抱怨的人也都已经离世,留在世上除了见证儿女之间的纷争还能看到什么?
尤其是见过魏虎最后那段时间身体不能自理的时候,她当时就想好了,真到了年纪就早早死,她不想躺在床上被人围观,也不敢想要强了一辈子最后落到那些宫人手中。
————————————————————————————————————————
宝钏再次苏醒的时候发现她在一个村子里,她想张口,只是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呃呃呃呃...”
她这是怎么了?她要去找薛平贵,他们是苦尽甘来的鸳鸯,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分开?
只是这个村子看她看的很紧,为什么所有的人都盯着她,明明前一日还可怜她的婶子却在她连夜跑出村子中时恶狠狠的给了她两巴掌。
他们说她不守妇道,可她的妇道不该生根在这里,就算真要说妇道也只有薛平贵能跟她谈。
人呢,人呢?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跑不出去,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好不容易熬过了半年,她怀孕了,那些人渐渐对她放松的看管。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是几个男人将她卖进来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薛平贵还有张伟几人的身影,最后摇摇头,只能含泪将心中的苦都吞下去。
等到她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这个村子迎来改变,官兵进来重置户籍,她也终于可以跟外界来往,村子中那些买卖人口的人全部被带走处死,只是她口不能言,想写出自己身份时却总是突然晕倒。
她以为是受的苦太多,也可能是当初执意离家的誓言生效,渐渐的她放弃回去了。
这山高路远的,她就再次住下了。
要说她人生的前半段全是糖的话,那后半段就全是苦,太苦了,一个女人想带两个孩子长大实在是太难了。
她还不是本地人,甚至那两个拐子死后她连户籍都只能落在流民那一栏里,后面虽说分了一块地,但不管是开垦还是种植都是大问题。
她过上了曾经最想过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不息,白天种地,翻地,晚上织布,前三年还织布机的钱,后面就全是给两个孩子赚学费。
孩子吃肉她喝汤,她家的穷不是买不起肉,而是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没有底气,孩子就像吞金兽一样不断的蚕食着她的精神她的钱。
等老二四岁的时候她实在没办法了,在官府办好文书将小儿子送了出去,后面的日子松快了很多,虽说偶尔还会想起小儿子,但她甚至不敢去打听一下。
大儿子考了两次考中童生,她想起自己的父亲,哦,现在应该是皇帝,你说要是孩子一路考上去见到了外公又是什么样子呢?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她在憧憬中重病,在憧憬中离世,死前却突然看到那个在金銮殿上身着凤冠霞披的王宝钏,“错了,错了,不对,错了...”
她是丞相府前进,就乱流亡在外也该奋力找家里人,何况她回去就是公主,她怎么会放手?不对,不对,都不对,她的孩子该是皇子,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