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林家照例还是那么的忙碌。
韩秀琴忙着做年夜饭，林有福带着女儿们贴对联。
不过，今年跟往年不同。家里有老人去世，需要守孝三年，只能贴素对联。
林有福端着浆糊给闺女们打下手，林玥跟个猴子一样，从梯子上跳上跳下的贴着对联。
女儿们长大了，家里的很多事情，林有福都可以放手了。
相比于往年，这个年，林家要冷清很多。窗花不能贴，红灯笼不能挂。
贴好了对联，姐妹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林楠带着妹妹们帮母亲打下手做年夜饭。
“妈……今年咱们的年夜饭就简单一点吧，反正大家都没心情吃！”林珊给母亲提议道。
韩秀琴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珊珊，这是怎么了？咋这么多愁善感！”
林珊往灶镗里添了几块煤，又拉了几下风箱。
“今年咱家爷爷不在了，没心情吃饭！”
林珊想起了爷爷，说话的声音也小了不少。
“傻丫头，你爷爷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孙女们不吃饭啊！”
韩秀琴并没有采纳女儿的建议，她依旧将年夜饭做的极为丰盛，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等夜幕降临，天黑透的时候，林玥带着妹妹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
“咦，这么冷的天，你们坐在院子里干什么？快回屋准备吃饭！”
“妈，我们在看天上的星星哪一个是爷爷！”
“傻丫头，快回屋，大冷的天，可别冻坏了，谁告诉你们爷爷是天上的星星啊！”
年夜饭上桌后，偌大的客厅里，除了电视机里传来春晚的声音。大家都静悄悄的，自顾自的吃着饭。
“哎……看来爷爷去世，的确打击到了这些丫头！”
孩子们也需要情感宣泄，林有福不好说什么，只好由着她们。好好的一顿年夜饭，没动几筷子，也草草收场。
到了午夜，听到外面鞭炮齐鸣，烟花绚烂。林家姐妹们也无动于衷，这要是搁在往年，她们早拿着大炮小炮去轰炸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本该穿着新衣服，去给长辈拜年，可姐妹们个个蔫不拉几的，像霜打的茄子，她们对拜年也提不起兴趣来。
早饭过后，林家倒是来了不少人。
双泉村的老乡都来给林长贵的牌位上一柱香，这是农村的习俗，要守孝三年。虽然搬到了城里，大家依旧默契保持着。
客厅里，姐妹们规规矩矩的坐在父亲身边，守着爷爷的牌位。
林有根林有禄带着儿子也来到林有福家里。
林玥小声对大姐说：“大伯三叔来咱家，准没好事！”
林楠笑了一下，其实在昨天上坟的时候，她早就看出来了，自己的几个堂兄弟长大了，他们不是读书的料，那就得工作赚钱，总不能一直躺在家里。
听说堂哥林小虎还谈了个对象，大伯急得跟孙猴子一样，结婚不得一大笔钱。
“这叫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们想屁吃呢……哼……小时候，不是说，儿子是个宝，闺女是根草……”
“怎么？现在宝贝长大了，就开始发愁了！”林玥不屑的瞪着几个堂兄弟。
“打劫我，咱们想办法，把他们的嘴给堵上！”
“怎么堵啊？三妹你可别乱来啊！”林楠知道这个妹妹鬼点子多，但也经常惹是生非。
“你就看我的吧！”林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三妹，你嘀嘀咕咕说啥呢？”
林小虎谄媚的看向林玥。
“我想起小时候，你们说过的话，觉得还是有一定道理！”
“什么话啊？”林小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样的话从林玥的嘴里说出来，准没好事。
“我记得你们说过，男娃子是个宝，女娃子是根草……男娃子能立门户，女娃子是赔钱货……”
林玥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本来已经想好说辞的林有根话卡在喉咙里，尴尬的只能搓着手。
林有禄的脸色也很难看，嘴里结结巴巴的不知说什么好。
“这是什么混账话？什么男娃子是个宝，女娃子是根草？”林有梅生气的看着几个侄子。
林小虎几个兄弟脸红到了脖子，他们没想到这丫头能整这么一出，把小时候打架时说过的话给搬了出来。
“三……三妹，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乱说的话，你可别当真啊！”
林小虎还指望二叔给自己安排个工作，最好能进他的运输队。他跟着别人学修车，实在吃不了那个苦。
“我觉得你们说的有道理啊，男娃子本来就能立门户嘛……还能赚钱养家，你看小虎哥已经在给家里赚钱了，我们还在花家里的钱……”
林玥不依不饶，用自嘲的方式折磨着堂兄弟。
“嘿嘿，小孩子说的话不算数，都说童言无忌，玥玥怎么能当真了！”林有根赶紧给儿子打圆场。
“臭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要是坏了大事，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他在心里抱怨着儿子。
“大伯，我们姐妹都当真了啊，这是大草，二草……我是三草……我们家有九根草！”
“那我是七草！”林希指着自己。
“我是八草……”
“我是九草……”
老八老九在客厅的地上蹦蹦跳跳，她们喊的越高兴，林有根林有禄的脸色越难看。
“混账东西，你们说的什么话，快给妹妹们道歉！”林有根对着儿子吼道。
林小虎赶忙赔着笑：“我们错了，那都是小时候胡说八道……”
“你们没错啊，事实就是这样啊……”
“男娃是个宝，女娃是根草！”
老八老九学着姐姐的话，像顺口溜一样在客厅里喊着。
这样的话，像是一根根刺，扎的林有根林有禄坐立难安。
林有福倒是泰然自若，女儿小的时候，他听不得这样的话，现在女儿长大了，个个学习那么优秀。好与不好，别人都看在眼里。
“老二……你看……你看……”
林有根被侄女的话噎的不好意思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