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坛之上,众弟子们见远道而来的紫衣女子凌空而起,虽有惊讶却并无惶恐,反倒是眼神发亮——太阴峰后山的崖壁和太阳峰藏书阁的古籍上,无不陈述着七曜作为曾经第一宗门的辉煌与历史,仙人凌空、飞兽为骑、灵脉如龙盘环绕群山,甚至还有祖师爷以仙剑斩巨蟒、千名弟子同堂悟道的壮阔景面,这也是为何入了七曜就不得随意出山门的原因之一。
江晚居高临下,看着众人眼底的热切和激动,又想到萧祈年并不费力的就接受了自己的不寻常、青姑姑出口便是天生灵体之言,便知七曜定有相关记载,只不过曾经的遥远如今落进了现实。
“这世间从不止凡人,精怪藏于深林,妖魔隐于暗壑,天道无形,却护向道之心。如今天地虽灵气枯竭,却也不是不能修炼。”江晚扬声开口,字字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哎~”站在最后面的蛮儿挠了挠头:“姑娘在说啥呢?”
她怎么听不懂?
“她说:人有人道,妖有妖道。”江扬言简意赅的回了蛮儿一句。
江昂试探着看了自己小公子一眼,姑娘是这个意思?
江赢儿倒是接受良好,她越过忆儿去看凡栖:“身为姑娘的弟子,你也会飞吗?”
仍以白纱遮眼的凡栖微微侧目,没人能看清他的视线落在何处,只有清浅的声音:“不会。”
“哈——”江赢儿刚要接话,就听忆儿问:
“赢儿姐姐,你说白大人知道你这么……”
嗯,素来内敛的忆儿觉得接下来的话她不好形容。
倒是江赢儿被她这话一噎,随后哥俩好似的以肩杵了杵她,嗔怪道:“姐姐我都一把年纪了,哪有那种心思!”
她就是觉得,凡栖这个弟弟莫名的……吸引人?嗯,就像是个特立独行又闪闪发光的孤星,悬于尘嚣之上,自带清辉不沾烟火,无尘无垢,脱离了众生之相。
对,就是这样!
忆儿眨了眨眼,没说话。这时她听见小公子又说话了,他问的是翠儿:
“喂,你是蛇精吧?”
翠儿冷笑一声回答:“呵呵……不,我是蛇精病。”
“啧,怎么不敢承认呢?”江扬插科打诨道:“我就敢说我是葫芦娃!”
“葫、葫芦娃?”翠儿瞪大了双眸:“葫芦也能成精了吗?”
就像是……花妖春儿那样式的?
“那可不?”江扬得意的翘了翘嘴:“还不止一个呢!”
说着,他歪歪头看向众人,九个挑七个的话……去掉蛇精和仙气飘飘的白衣小哥,嘿,这不就巧了么?正好你说!
“几个?”萧筱好奇地问,要是葫芦能成精的话,她的虫虫们也能吗?
“七个!”江扬咧嘴一笑:“我老大,你老二,剩下的——”
剩下的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正前方悠悠地传来一声:“江扬,不如来前面说?”
江扬:“……”
江扬望着浮在半空中的亲大姐,恍惚中有一种回到上学时代开大会,你在下面窃窃私语,教导主任突然在讲台上点你名的感觉,怎么说呢……面对众目睽睽,实在是让人尴尬到抠脚。
……
开小差的结果就是九个人都被提到了最前面,单独列了一排。
江扬冲着江晚尴尬的笑了笑,江晚问他:“你还小吗?”
江扬厚着脸皮:“嗯呢,才六岁呢~”
江晚:……呵,臭不要脸。
江晚不再理会脸皮越来越厚的江扬,继续往下说:“从明日开始,我会在你们之中进行筛选,凡过关者皆可试一试。”
试一试?
江扬不动声色的凑到萧筱耳侧:“试什么?”
“嘘——,我也不知道啊!”萧筱偷摸的以气声回答,刚刚他们在窃窃私语,四婶说了啥没听到呢!
于是江扬又往另一侧凑了凑,另一侧是江昂:“昂啊?刚刚我姐说啥了?”
江昂:“姑娘说……”
“不,我改主意了。”江晚突然开口,打断了江昂的话:“择日不如撞日,现下就可以给你们看一看方才所说的洗髓伐骨之‘苦’,也好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啥?
江扬正脸抬头,正好与江晚似笑非笑的表情撞在了一起。
都被提到最前面了还小嘴儿叭叭的是吧?行,等会儿有你叫的。
很快,就有人奉命取了四个大木桶来。
凡栖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
翠儿、岩峋、忆儿、萧筱也紧跟着退了一步。
江赢儿倒是想跟着退呢?却听她家姑娘悠悠道:“江扬、江昂、江赢儿、江蛮儿,上前来。”
呜呜呜……被点名了。
随着四人上前,立刻有几名高大的暗卫上前,以帷幕将四周围挡起来。
这是要干啥?
江扬望着热气腾腾的木桶思索着……不会是当众洗澡吧?啧,几个月不见,他姐啥时候多了这种恶趣味?
“好了,脱了外裳进去盘膝坐下。”已落至地面的江晚走上前道。
江昂、江赢儿、江蛮儿丝毫没有任何迟疑地脱掉外裳,只穿着里衣进了木桶。江扬……江扬在她姐的注视下,不敢不进。
水是好水,暖和和的很是舒服,就是当众泡澡这事儿吧……感觉哪里怪怪的。
正琢磨着呢,只听得“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接连四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分别掉进了他们的木桶里?
江扬低头去看水下,还没看清楚呢,就听见她姐说:“洗髓伐骨,实则以灵为引、以意为刃,剖旧骨、涤浊脉、塑新躯。”
“人身自降生便染凡尘浊气,淤积筋骨经脉之间,堵修行前路、耗气血本源,洗髓便是要将这些沉疴杂质尽数剥离,再引纯粹灵气浸润髓海、重铸经脉骨骼,如同拆朽屋、建明堂,先破后立方得脱胎换骨。”
嗯?
江扬愣了愣,洗髓伐骨?那不是小说吗?现在演到【斗破】哪一段了?
未待回过神来,忽然觉得经脉胀胀的麻麻的,有一种……什么东西侵入了身体的感觉。
“屏气、凝神!”耳畔忽然传来江晚的厉喝声。
江扬下意识精神内守,不过刚刚沉下心来,便觉从头到脚巨痛如裂,如被钝刀割裂,又如万千钢针穿肉而过。
艹……洗髓伐骨的是谁?
洗髓伐骨的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