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忙了一日的江晚正准备向萧祈年提出告辞,起身的动作却蓦地一滞。
“怎么了?”萧祈年抬头的视线与江晚低下的眸子撞在一处,她说:
“师父找我。”
这么久都没有联系,师父终于查到线索了?
两人闪身进入魂戒,北天仙翁正一脸复杂的站在给他上供的小屋里等着。
“师父。”江晚上前,发现师父的神情约莫是有哪里不对。
这事该怎么说呢……
北天仙翁长长的叹了口气。
首先他要承认,在调查萧祈年身份这件事情上,起初他只是熬不过小徒弟的请求,可是后来他才发现……此人不简单。
“师父?”江晚见他久久不回话,试探着又唤了一声。
“不知小友可否将那玄青色的绳索取出,让老翁我再看一看?”北天仙翁开口,问的却是萧祈年。
“可以。”萧祈年无二话,与神府中那正在数着一个个光点的绳索沟通。。
“等一下,等一下,就快数好了!”绳索感受到来自萧祈年的召唤,匆忙回复了句,而后就没声了。
但是萧祈年却懂它话中传达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这已启了灵智的绳索对那些光点似乎特别执着,每日都要数一遍,乐此不疲。
“可能要请仙翁稍片刻。”萧祈年有些尴尬。
“哦~不急。”北天仙翁很好说话,丝毫不介意的往屋子里的矮圆凳上一坐。
他不说话,江晚和萧祈年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萧祈年才松了口气道:“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玄青色的影子呈现在众人面前,明明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可偏偏它很人性化的歪了歪绳头,问:“啥事?”
萧祈年抬手引荐:“是这位仙翁找你。”
绳子转身,与站起身的北天仙翁来了个面对面,双方默了默,它问:“老头儿,啥事?”
北天仙翁似乎并不恼,他不答反问:“你是……苍冥蚀龙鞭?”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不像。
因为眼前的东西明显只是个绳索,说是缺了个鞭柄的鞭子倒很像,等一下,缺了鞭柄?
玄青色的绳索不明所以的回问,毫无作伪:“什么苍什么龙鞭?”
“你、你不记得了?”北天仙翁皱着眉问。
“什么记不记得?”
这时,江晚似乎听懂了她师父的意思,转而问绳索:“那你有名字吗?”
“我?”绳头调转冲着萧祈年:“我叫啥?”
萧祈年:“……”
明明是你莫名出现在我的神府,现在问我你叫什么?没有这样的道理。
“那你记得什么?”江晚一针见血地问。
“记得……”绳索想了想,不吱声了。
好像除了替宿主也就是萧祈年看守好那些精华外,它想不到其他任何事情。
“它不是完整的。”北天仙翁忽道:“不止是躯体,就连记忆也是不完整的。”
江晚皱了皱眉,萧祈年却问:“所以,仙翁此行究竟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什么?
北天仙翁一时语塞,只瞪着萧祈年。
“师父你这般犹豫,是不能说,还是不好说?”
“……不好说。”
江晚心下微动,不是不能说就行。她大马金刀的往北天仙翁侧面的圆凳上一坐:“说说看,我们集思广益。”
北天仙翁又看了萧祈年和玄青色的绳索一眼,随后也坐了下来,抬手间,一杯热茶凭空出现。他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望着茶杯中氤氲的水汽,缓缓开口:
“为师先去找了祂,祂避而不见。”北天仙翁往上指了指。
“随后我又去了趟夔龙祖地流波山,询问了那失踪夔龙的事情。几乎可以确定,他神府中夔龙的虚影就是失踪的那一个。”北天仙翁又指了指萧祈年,随后看向江晚:
“可还记得为师说过流波山的西南角塌陷过?”
江晚点头。
“我去了那里,查看了残留在断壁上的灵力,而后发现……”北天仙翁的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他抬手曲起五指做了一个划过去的动作。
“什么?”
“那仍被灵力灼烧的断壁顶端有一道爪痕,细长尖锐似鹰,但也有可能……是龙。”
“龙?你……”
“你别插话,为师还没说完。”
江晚闭嘴了。
北天仙翁又喝了口热茶:“夔龙族长说得不错,除了这一个外,现场还遗留着另一种灵力,两股灵力似是相互抵抗、无法交融,这才造成了那塌陷处灼烧不止。”
不能交融?
“似水火?”萧祈年问。
“唔,有点近了。”北天仙翁故意卖了个关子:“最初我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我就看啊看啊……”
北天仙翁看向江晚,指望她捧个哏,哪知人家就直勾勾的回视,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北天仙翁咽了咽口水: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视野中好像闪现一株草!”
当时,他以为是看太久产生幻觉了,可是再多看两眼,嗳,还真的有株小草!只是——
“那草忽隐忽现,就好像是刚刚生出来就消失了,再生出来又消失了~”
是什么神草吗?
不,它就是一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草。至于它忽隐忽现的原因……
“是生死。”萧祈年忽然道。
“嗳!你怎么知道的?!”北天仙翁惊讶得瞪圆了双眼。
“……猜的。”脱口而出的猜,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水火不融,生死对立。
他只觉得仙翁口中的那株草,应该是处于一个“生-死-生-死……”的循环中,至于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应该是与那两股霸道的灵力有关。
“苍冥蚀龙鞭……是上界哪位仙君的武器?”江晚忽然问,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北天仙翁看了自个儿那傻徒弟一眼:“不是上界。”
“嗯?”
北天仙翁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也许是我猜错了,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他左看右看上下看,萧祈年真的就是个凡胎俗子,绝不可能与那里扯上关系。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吧,我不会再查下去了。”奔波了这么久,他这把老骨头也累了。
说完,北天仙翁的身影便渐渐隐去。
“哎、哎——,哎!师父你别走啊!还没说完呢!”江晚伸手去阻拦,手掌却从对方的身上穿过,她忘了……这里的师父只是一缕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