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与邹部长的谈话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当他从部长办公室走出来时,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端倪。
他没有在公安部大楼内多做停留,径直下楼,走出了大门。
西域省驻京办的黑色轿车早已悄无声息地停在指定位置。
一位姓刘的副主任亲自等在车旁,见到祁同伟出来,立刻快步上前,恭敬地拉开车门。
祁同伟弯腰坐进车内,随口问道:“高书记呢?”
刘副主任关好车门,回到副驾驶位,侧身回答:“高书记去了发改委那边沟通项目,他晚上另有安排,嘱咐说请您自便,晚饭后回驻京办碰头即可。”
祁同伟微微颔首,靠在椅背上,略一沉吟,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祁同伟的语气带上了几分难得的轻松:“老哥哥,我回京了。晚上可有时间接见一下小弟啊?”
听筒里传来赵蒙生洪亮的声音:“好你个祁同伟!回京了也不提前吱一声!晚上别安排别的了,我来做东!”
祁同伟笑道:“哪能让您破费。地方我来找吧,有紧要的事要跟您当面汇报,电话里说不方便。”
赵蒙生闻言,笑声收敛了些:“明白了。你把地址发给我。”
当晚,京郊一处隐秘的私人庄园。
偌大的餐厅包厢里,在场只有三个人:赵蒙生、陈海峰,以及祁同伟。
祁同伟下午去公安部的时候没有去见陈海峰,免得引起其他人的无端猜忌,两人也是现在才见面。
简单寒暄之后,祁同伟将下午与邹部长谈话的核心内容,以及他掌握的关于西域严峻形势,详尽地叙述了一遍。
赵蒙生听完,浓眉紧锁,一拳轻轻砸在沙发扶手上,低声骂道:“这群王八羔子,真是胆大包天!”
祁同伟转而看向面色凝重的陈海峰:“师父,您是部里的反恐专员。我离开后,邹部长联系您了吗?”
陈海峰摇了摇头,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没有。他好像……把老季叫过去了。”
老季是邹部长在地方工作时的老部下,邹部长上任后升任的副部长。
听到这个消息,祁同伟心里大致有了判断。
邹部长很可能打算将西域这摊子事,交给他更信任的季副部长来牵头负责。
对此,祁同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不过,他很快收敛了情绪,他告诫自己,不管这事情最终由谁负责,自己都一点不能松懈,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赵蒙生此时也开口道:“邹部长下班前也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明天上午去他办公室一趟,我估摸着,就是要谈西域的安保部署问题。”
祁同伟看向赵蒙生:“下午的时候,我向邹部长建议,从你们总部再协调抽调一部分精锐力量加强西域,特别是乌市方向的布防,他没有同意。”
赵蒙生闻言,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不以为然,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刚想开口,却被祁同伟开口打断了。
祁同伟真怕这位性情耿直的将军,当场说出什么让大家都下不来台的言辞。
“老哥,”祁同伟身体前倾,语气诚恳而迫切,“这个事情,你得帮我!”
赵蒙生很干脆的道:“说吧,你想怎么干?”
祁同伟深吸了一口气。
他清楚,目前西域的武警总队并非后世那种双总队配置,一个总队要负责全省广袤区域的安全维稳,不可能将全部兵力都压到乌市一个点上。
如此的话,面对可能发生的大规模、有组织的骚乱,人手上将捉襟见肘。
他记得前世那场事件后,是从全国各地紧急调集了数千名官兵才控制住局面。
而这一次,他想要提前布局,争取毕其功于一役,那么,足够且可靠的机动力量是关键。
“邹部长现在没有点头,那么大规模、公开地跨区调兵就不现实。”
“不过我希望,老哥你能提前准备!可以以演习或轮训的名义,秘密集结五千名左右的精锐官兵,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一旦西域,特别是乌市方向出现我们预料的最坏情况,我需要这批力量能在三个小时内,开赴指定位置,投入战斗!”
赵蒙生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盯着祁同伟:“好小子!你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他沉吟起来,权衡着其中的风险与必要性。
良久,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重重一点头:“行!这事我答应了。”
“就在邻近几个省,我给你准备好这支拳头部队,随时待命。一旦你那边需要,我保证他们能以最快速度支援到位!”
祁同伟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紧接着提出第二个要求:“那太好了!另外,我听说咱们总部正在牵头采购一批新型的专用反恐防暴车,就是参照港城警队ptU部队使用的那种高性能车辆。”
“我希望,这批装备能优先、提前配发给我们西域总队。”
赵蒙生闻言不由得笑了:“你这家伙,消息够灵通的啊!行,看在你西域形势确实特殊的份上,第一批到货的一百辆车,分你们一半!”
祁同伟立刻讨价还价:“老哥,一半哪够?西域地域广阔,情况复杂,这一百辆都未必够,全部给我们算了!”
赵蒙生眼睛一瞪:“嘿!你可别狮子大开口啊!都给你们,其他有反恐任务的省份还不戳着我的脊梁骨骂娘?”
祁同伟想了想,笑道:“这样,我找个西域的企业,以军民共建、支持反恐的名义,向你们总部捐赠一个亿的专项资金,用于后续的装备采购和训练。这样你好交待了吧!”
赵蒙生愣了一下,指着祁同伟笑道:“你这家伙……真是……”
“八十辆!不能再多了!起码得保证其他重点省份都能分到一两辆做教学和样板吧?”
祁同伟知道这已经是极限,也就见好就收:“行!八十辆就八十辆!”
他顿了顿,神色再次变得极其严肃,甚至有几分犹豫:“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这一点……可能有些超出常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