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父母之爱子,爱之深重,然方式——各不相同。
这边有人拿吸收月之精华,能修炼五行术法,众仙求之若渴的玄冰玉兰给女儿做糕点。那边就有人为了子女前途,不惜重金收买,终于获得一个重要情报。
苍澍刚迈进帝君府,他那位一贯雅正端芳的水莲夫人就蝶儿一样的扑了过来,拽着他的手臂,一脸的神秘激动:
“夫君,你可知为何星君府被烧后这么些日子,那夫妻二人都没有动静?若说庞裕是个软脚虾,他那夫人——伯兰大殿下可是众所周知的自傲性子,她怎么也会没动静,连个火星子都没让众人瞧见?”
说到此处,她脸上奇异的浮现出一抹色彩:
“我也是今日才打听到,原来啊,他们夫妻二人双双被降了神格,昏迷了过去,昨日才刚刚醒来,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仅医官卫衡,还有几个贴身的兵将仙婢知道,若不是我重金砸下,只怕还撬不开那些人的嘴呢!”
“也不知他们得罪谁了?不过,她那性子,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当初我想为覃儿的事让她帮个忙,她还言语讥讽,话里话外都在炫耀她那当了广泽尊王的独子......”
“依我看,这事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在星君府被烧之后,定是北帝和墨澜殿下为了给那女娃出气做的,这可是神格啊,除了他们,也不会有人再有这般能力了!”
她絮絮叨叨个不停,似幸灾乐祸,又似不可思议,全然没看见夫君眼底愈来愈炽的怒火。
“够了!”苍澍冷声喝止,重重的哼了一声:
“他们一个是天界战神,一个是天尊最宠爱的九殿下,一个......是统御诸神的众星之主,能做出这样的事,又有什么稀奇!”
水莲夫人被他吓了一跳,诧异的问:“夫君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这事,又跟紫徽天帝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去了。
青华眼眸阴沉,尽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推着她往里走:
“快,去让下人把三个孩儿的睡炕都归置到东厢,这阵子他们都在那里养伤,一会儿车辇就到”
养,养伤?
水莲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窗外,月影遍地。
窗内,哀哭声连绵不绝。
“我的覃儿,凛儿,还有我苦命的茗儿,这不过离开一日,怎么会成了这副样子呢,呜呜,夫君,你倒是说话啊......”
东厢是个四扇红漆门的大房,三个罗汉床挨着靠墙放置,水莲夫人趴在女儿的床边,恸哭不已。
苍茗微微有了些意识,浑身骨痛,像拆了重组一般,僵硬着,抽泣着。
旁边的苍凛眼眶通红,像倦鸟归林,向着母亲哭诉:
“娘,都怪那云昭昭,她先是打了小妹,然后北帝又为他出头,打了我和大哥,还,还威胁说......”
水莲夫人震惊,眼泪挂在长睫上,“威胁什么,你快跟娘说呀!”
这一刻,委屈战胜了恐惧,苍凛抹着眼泪大哭:
“说若是今日我和大哥碰了那肉团子一下,他就要断了我们的手指”
“啊——”水莲花容失色,气愤无比的站了起来,厉声道:
“难道这九重天没有天规了吗,再说了,那里可是紫徽垣,难道紫徽天帝能袖手旁观,任他胡作非为吗?”
这话一出,父子三人脸色齐齐变了。
青华脸色黑沉,背身而立。
水莲莫名之际,还是苍覃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半起身回道:
“娘,这亏咱们吃定了......”
几句解释,震的水莲夫人呆若木鸡,脸色惨白,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飘忽的如同浮在空中: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身世,三滴精血化生的金莲,这,这莫不是画本子上的故事?我不信”
“对,我也不信!”苍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大吼之际,脸疼的揪成一团,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哭噎着:
“她才不会是义父的女儿,她娘是卑贱的凡女,她只不过是御兽宗的小小弟子,这都是假的,假的!!!”
青华转过身,眼含冷怒:
“还不闭嘴!今天若不是你先去找她麻烦,怎么会连累你大哥二哥,让我们全家在子衍那里丢了这么大的人,还不知错!”
苍茗头一次被父亲训斥,愣了一瞬,旋即委屈的咬唇,咬到血珠从唇上冒出,心疼的水莲夫人顿时过去抱住她,回头红着眼望泣问:
“夫君,茗儿又有什么错,她断了七根肋骨,险些丧命,你怎么还能责怪她?”
青华心有不忍,从怀里掏出一本银色小帖,扔到床头,缓声道:
“以后义父一词莫要再提,那云昭昭......你们给我有多远离多远!”
说完,转身离去。
母子四人傻了眼,苍茗哭倒在母亲怀里,不依不饶:
“娘,我不依,我不依,这事我都告诉乔伊月和其他人了,好多人都知道的,这要是吹了,让我还有什么脸在这里待着呀,爹爹为什么不给我做主啊?难道是怕了她那三个爹吗?呜呜,凭什么啊......”
母女连心,水莲夫人被她哭的心都要碎了,这时,苍覃握紧拳头,愤声道:
‘小妹别怕,这个指挥使不过是紫徽天帝用来弥补咱家的,我不稀罕,明日我就去酆都请辞,然后待天尊归来,咱们一齐去撞天钟”
“胡闹!”水莲夫人急忙开口,“这差事来之不易,覃儿你万万不可冲动”
“娘,难道这个亏我们就白吃了吗,要是这般认下,以后九重天其他人要怎么看我们青华帝君府,我们兄妹几个还如何抬头做人”
水莲夫人抱着女儿,眼底闪过寒芒:
“别忘了,娘的姨祖母可是黎山老母,你父亲又是勾陈大帝座下大弟子的徒弟,你们放心,这口气,咱们一定出得,那小贱皮子,别想打了我女儿,还能好端端站着”
远处,月亮船的稍尾,云昭昭阿嚏一声,揉了揉鼻子:
’小天道,肯定有人骂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