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灵平原一战的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夹杂着血腥与毁灭的气息,迅速席卷了整个斗气大陆。其引发的震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冲突都要剧烈、深远。
平原上空那道正在缓慢弥合的、触目惊心的“界痕”,成为了所有势力难以忽视的恐怖标志。高阶强者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大陆的空间根基在那场爆炸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撼动,天地能量都变得比以前更加躁动不安。而魂族那两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位面通道遭受重创、能量紊乱的消息,更是让无数人既感振奋,又觉悚然——连通道都能撼动,天府联盟掌握的力量,究竟到了何种地步?而魂族吃了如此大亏,接下来的报复,又将是何等酷烈?
星界,气氛肃穆而沉重。
中央广场上,举行了一场简单却庄重的哀悼仪式。阵亡者的名字被刻录在新建的英灵碑上,鲜血凝结的功勋,无声地诉说着那场外围阻击战的惨烈。药老、风尊者、古道等人面色悲戚,联盟经此一役,精锐折损近三成,尤其是萧厉统领的阻截兵团,几乎十不存一,元气大伤。萧厉本人重伤昏迷,被药老以最高阶的丹药吊住性命,但能否恢复、何时能醒,皆是未知数。
太虚古龙族的那位太上长老,在击退魂屠(魂屠见古龙族援兵已至,且通道受创情况不明,果断选择了撤退)后,并未在星界久留。他带着紫妍那重伤化形的小龙躯体,以及其余古龙族伤亡者,迅速返回了古龙岛。龙皇重伤,族群震动,需要他回去坐镇。临行前,他只留下一句话:“龙皇苏醒之前,古龙族暂由本王代管。魂族之仇,不死不休!待皇苏醒,联盟若有召,古龙族必至!”
这算是暂时稳住了这个强大盟友的态度。
地下溶洞,阴暗潮湿。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萧辰四人的疗伤,是一场与死神赛跑的漫长折磨。
萧辰的伤势最重,混沌原点近乎碎裂,灵魂本源受创,陷入了最深层次的昏迷与自我修复之中。小医仙和萧炎轮流以自身微薄的力量,配合药老通过特殊渠道秘密送来的顶级丹药,小心翼翼地温养着他的经脉与灵魂,不敢有丝毫大意。丹药之力与混沌原点那微弱的自我修复本能结合,如同在废墟上艰难地重建宫殿,进展缓慢得令人心焦。
小医仙自身的厄难毒源枯竭,反噬同样严重,但她凭借对毒力的绝对掌控和坚韧的心性,恢复速度反而比萧炎稍快一些。她在照顾萧辰之余,也抓紧一切时间调息,苍白的面容上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萧炎的外伤与斗气消耗在丹药辅助下逐渐好转,但帝境灵魂在爆炸与空间乱流中也受到了震荡,需要时间平复。他更多时候守在洞口,维持着隐匿阵法,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最让人担忧的是紫妍。她化为小龙形态,一直蜷缩在萧辰身边,气息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只有偶尔眼皮下细微的眼珠转动,证明她还活着。龙族的恢复方式与人类不同,更多依赖于沉睡与自身强大的血脉之力。但这种沉寂,依旧让萧炎和小医仙揪心不已。
直到第十五日。
萧辰那如同磐石般沉寂的气息,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呓语。小医仙立刻将耳朵贴近,只听到模糊的“……丹……通道……父亲……”等字眼。他依旧昏迷,但潜意识似乎在活动,这是一个好兆头。
与此同时,蜷缩的紫金小龙,尾巴也极其轻微地摆动了一下,一片黯淡的鳞片下,似乎有微弱到极点的紫金光华流转了一瞬。
希望,如同黑暗溶洞中渗入的一缕极其微弱的曦光,虽然渺茫,却真实存在。
星界,战术推演室。
风尊者与古道站在沙盘前,沙盘上原本标记着三个锚点与共振核心的光点已经发生了变化。虚无海眼与沉魂谷的锚点光芒黯淡了许多,且不断明灭闪烁,显示其处于受损不稳定状态。寂灵平原上空则是一片代表空间紊乱的混沌色区域,那道“界痕”虽在弥合,但其影响依旧显着。
“根据各方情报汇总,以及空衍长老的持续监测,”风尊者声音沙哑,带着疲惫,“魂族的两条位面通道确实遭受了重创。通道结构不稳,能量传输效率大幅下降,其内异界气息也混乱不堪。魂族似乎正在不惜代价地试图修复和稳固,但进展缓慢。短期内,他们恐怕无力再发动类似之前那种大规模的接引或投射。”
古道点头:“这是我们用鲜血换来的宝贵时间。魂族吃了大亏,魂天帝绝不会就此罢休。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可能更诡谲,更不计代价。我们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完成几件事。”
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不惜一切代价,救治萧辰盟主、紫妍龙皇、萧厉统领,恢复我联盟最高战力。第二,整合剩余力量,重新编练军团,补充损耗,尤其是要吸收此战中幸存老兵的经验,提升整体战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继续深入研究破界丹爆炸后,通道受损的具体情况,以及……寻找彻底摧毁它们的方法!”
风尊者补充道:“还有魂族可能的报复。他们可能会针对我们的资源点、附属势力,或者进行更隐秘的暗杀与破坏。防御与情报工作,一刻也不能松懈。”
“另外,”药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气色依旧不佳,但眼神恢复了往日的睿智与锐利,“关于破界丹……虽然丹药已毁,但炼制数据与爆炸能量图谱都在。老夫与空衍长老分析后发现,破界丹的力量,似乎对通道彼端的‘存在’,也造成了一定的冲击。或许……我们可以尝试逆向推导,研究出一种专门针对那种‘异界意志’或‘帝魂本源’的克制之法。这或许比单纯破坏通道结构,更为致命。”
新的思路,在惨痛的代价之后,再次萌芽。联盟这台受伤的巨兽,在舔舐伤口的同时,也开始酝酿着下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的致命反击。
而在大陆的阴影之中,魂界深处。
祭坛之上,魂天帝负手而立,望着眼前两条光芒黯淡、不住震颤的通道,脸色平静得可怕。但那平静之下,翻涌的怒火与疯狂,足以让最忠诚的魂族长老都感到灵魂冻结。
“好一个萧辰……好一个天府联盟……”他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竟真敢毁我族万年根基……”
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魂灭生等高层。
“传本帝令:”
“第一,不计代价,加速修复通道!所有库存资源,全部启用!‘血魂献祭’范围,扩大十倍!”
“第二,启动‘暗蚀’计划。本帝要大陆上所有与天府联盟有关的势力,鸡犬不宁!”
“第三,”魂天帝的目光投向通道深处,那冰冷的猩红眼眸似乎也在与他隔空对视,“恭请帝尊……赐下‘戮界符’!下一次……本帝要亲手,将他们……连同这片大陆的抵抗意志,一同……碾碎!”
一场更加疯狂、更加黑暗的风暴,正在魂天帝的意志下,悄然酝酿。大陆的短暂喘息,或许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