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鲁目瞪口呆地望着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钢铁洪流,
脑子嗡的一声,几乎停止了思考。
大明援军?
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从烽火点燃到现在才多久?
懦弱迟缓的明国人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恐怖的效率?
以往边镇遇袭,文书往来扯皮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别想见到援军影子!
那些守军往常见到蒙古骑兵打草谷,恨不得在城墙上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今天这是撞了什么邪?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除了打着“尤”字旗号的明军,怎么还有蒙古部落掺和进来了?
那群黑衣黑甲、沉默如鬼的骑兵又他妈是哪路神仙?
那面绣着狰狞狼头的“玄甲鬼骑”大旗,他闻所未闻!
还有那从东北方土丘后杀出的五六千人,
个个穿着从未见过的黄绿杂色怪异服饰,简直像从地底钻出的妖兵!
尤其是他们手中那几千把泛着森冷幽光的狭长战刀,
在夕阳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瞬间就浇灭了巴图鲁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
巴图鲁到底是刀头舔血多年的积年老匪,
惊骇过后,强烈的求生欲瞬间压倒了疑惑。
他一眼就看出,这几支突然杀出的援军气势如虹,
配合默契,冲击的正是自己阵型最薄弱、最混乱的位置!
别说现在手下这点人,就是兵力再多上一倍,
被对方这么四面合围猛冲,也绝对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撤!快撤!往西北方向,进沙漠!快!!”
巴图鲁反应极快,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招呼身边最精锐的亲卫骑兵,
根本不管还在攻城的部队,拨转马头就朝着西北方向亡命奔逃。
而比巴图鲁更精的是哥萨克头目伊凡诺夫!
在那穿透力极强的冲锋号响起的刹那,
这个经历过无数次草原混战的老油条就浑身一个激灵,心中警铃大作!
他根本不去看清来的是谁,有多少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被包饺子了!跑!
他二话不说,带着自己的三百火枪手,丢弃了那两门笨重的小炮,
像受惊的兔子般,朝着与巴图鲁略有不同的偏西方向玩命逃窜,速度比巴图鲁还快上几分!
就在这两个首领仓皇逃窜的同时,辉腾军的钢铁洪流已经狠狠地撞入了联军阵营!
“轰!”
如同烧红的尖刀刺入牛油,辉腾军的前锋在陈破虏的带领下,
如同一头狂暴的蛮兽,直接撞进了那些刚刚反应过来的联军骑兵队伍中!
手中的破军挥舞成一片死亡旋风,刀光过处,必然带起一蓬血雨和残肢断臂!
陈破虏更是凶悍绝伦,
那根夸张的狼牙棒被他抡成了一个大风车,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
帖木尔刚举起弯刀,就被陈破虏一棒子连人带马砸翻在地,
脑袋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爆裂开来!
陈破虏看都不看,回手一棒横扫,
旁边的达尔罕胸口的铁甲如同纸糊般碎裂,整个胸膛塌陷下去,
血肉模糊,甲片纷飞,当场毙命!
辉腾军士兵个个如下山猛虎,刀劈枪刺,
凶悍无比,瞬间就将联军阵营撕开了一条巨大的血胡同!
几乎在同一时间,玄甲鬼骑的三千重装铁骑,
如同来自幽冥地狱的死亡浪潮,
狠狠地拍击在阵型最为密集却也最混乱的联军区域!
距离太近,联军根本来不及提起马速组织有效抵抗。
玄甲鬼骑的打法简单、粗暴、高效到令人绝望,
根本不与你比拼招式,就是凭借着人马俱甲的重装优势,
排成紧密的墙式冲锋阵型,如同一台台钢铁推土机,
以绝对的力量和速度,疯狂地向前碾压、冲撞!
铁蹄之下,联军士兵如同稻草人被成片撞飞、踏碎,
骨骼碎裂声、临死哀嚎声不绝于耳,瞬间就清空了一大片区域,
留下满地狼藉的残肢碎肉和内脏,真正的尸山血海!
而札鲁特部与翁吉剌特部的蒙古骑兵,则展现出了草原狼群般的狡诈与凶残。
他们并不与联军硬碰硬地正面冲阵,而是利用高超的骑术,
如同旋风般在外围游走,手中的强弓如同死神的请柬,
专门瞄准那些试图集结或者落单的联军士兵精准狙杀。
他们时而聚拢齐射,箭雨泼洒,时而分散突击,用弯刀进行残酷的近身砍杀,
砍倒敌人后并不恋战,迅速脱离,将联军的后阵搅得天翻地覆,鲜血染红了草原。
短短片刻之间,原本气势汹汹的漠北联军,彻底陷入了崩溃的深渊!
四面八方都是索命的敌人,战意全无,哭爹喊娘,自相践踏,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朝着一切看似有缝隙的方向亡命奔逃。
一场血腥的屠杀与追击,在这片染血的边境线上,全面展开!
就在四路援军如同铁锤砸向蛋壳般摧垮漠北联军阵线之际,
东南方向,一骑如血,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脱离了后方滚滚而来的榆林铁流,
单人独骑,如同脱弦的利箭,率先狠狠扎入了溃乱的敌群!
正是总兵尤世威!
此刻的他,早已将主帅的沉稳抛在脑后,须发戟张,
双目赤红如血,额角青筋暴起,整个人仿佛一尊从地狱冲出的怒目金刚!
他胯下那匹神骏的青海骢已将大队援兵远远甩开,四蹄翻飞,踏起一路烟尘。
尤世威手中那柄沉重的大关刀,被他舞动得都带起了风声,
竟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凝实的刀光残影!
他根本不顾自身安危,刀刃所向,尽是血肉横飞!
一名试图阻拦的联军百夫长连人带刀被劈成两段;
几个聚在一起抵抗的鞑子步兵,被他拦腰一扫,顿时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他就像一把烧红的尖刀,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硬生生在混乱的敌群中杀开了一条血路!
这位已不再年轻的老将,
此刻爆发出的是积压已久的怒火和对袍泽命运的焦灼,
其威猛彪悍,竟更胜壮年!
紧随其后,榆林主力骑兵洪流终于席卷而至!
这些憋足了怒火的精锐骑兵,甚至等不及完全展开阵型,
便在疾驰中纷纷端起了早已装填完毕的鸟铳!
军官一声令下,爆豆般的铳声瞬间连成一片!
密集的铅弹如同死亡风暴,劈头盖脸地泼洒向那些试图集结或逃窜的联军骑兵和步兵!
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无需瞄准,火光闪烁间,
联军士卒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人马悲鸣,血雾弥漫!
鸟铳射击之后,榆林骑兵毫不停滞,顺手挂铳抽刀,
雪亮的马刀扬起,如同钢铁洪流般狠狠撞入敌阵,刀光闪烁,肆意砍杀!
原本聚集在城墙下试图做最后挣扎或忙于逃命的联军,
在这突如其来的内外夹击、尤其是来自背后迅猛致命的打击下,
瞬间土崩瓦解,被清剿一空!
城头之上,浑身浴血多处负伤的赵虎,
将城外这逆转乾坤、酣畅淋漓的一幕尽收眼底。
他看着那个一马当先如天神下凡般的老上司尤世威,
看着如狼似虎扑向敌群的榆林同袍,积压了整日的绝望、悲愤和屈辱,
在这一刻化作滚烫的热流,直冲顶门!
“开城门!!”
赵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没死的弟兄,跟老子杀出去!剁了这群狗娘养的鞑子!!”
他根本不顾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一把推开想要搀扶他的士兵,
跌跌撞撞地冲下城墙,翻身跃上亲兵牵来的战马,一把夺过一杆长枪。
“轧轧轧——” 沉重的城门被奋力推开。
赵虎一马当先,如同疯虎出柙,带着城内所有还能动弹的守军,
虽然只剩寥寥数十人,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汇入了复仇的洪流,朝着溃逃的敌军背影,决死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