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浩笑着抽出14张百元钞票,特意数出1332块,塞进周伯通手里:“周伯伯,一码归一码。治病是治病,生意是生意,不能混为一谈。您要是不收,就是没把我当成能合作互信的伙伴,那以后我可真不敢再来跟你合作了。”
周伯通捏着手里的钱,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币边缘,看着赵文浩认真的眼神,知道再推托就显得见外了,只好收下,心里却像揣了个暖炉,这孩子不仅本事大,做人还这么本分,难怪老莫一直夸赞这个徒弟。
赵文浩见他收了钱,才轻声问道:“周伯伯,您不会怪我刚才从刘婶子那边也进了货吧?”
周伯通连忙憨笑着摇头,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说实话,刚才看着赵文浩在刘翠那里订了那么多货,他心里确实有点不是滋味,总觉得像是自家的生意被分走了一块。
赵文浩看在眼里,坦诚道:“其实周伯伯,刚才看您这药材存货,我就琢磨着,很多药材都有生长周期,您从种植户手上收来的货,未必能一直跟上我要的量。实不相瞒,我下次要的货,量肯定比这次多几倍,甚至可能是百倍,您一家肯定吃不下这么大的单子。所以我不能只依靠您这一家供货,得多找几家分摊,这样既能保证我厂里的原料不断档,也能让您和刘婶子都有生意做,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周伯通这才恍然大悟,显然人家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他猛地拍了下大腿,声音都亮了:“哎呀!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懂了我懂了!你这小老板,考虑得也太周到了,是我小心眼了,你可别往心里去。”他挠了挠头,脸上泛起不好意思的红,刚才那点私心,在赵文浩这番敞亮话面前,显得格外小家子气。
于雪梅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手里的笔在账本上顿了顿,心里暗暗赞叹:老板这心思真是缜密,既解开了周伯伯的疙瘩,又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不藏着掖着,老板的能力真是无限的大。换作是她,怕是只会干巴巴地说“多找几家保险”,哪能这么熨帖。
赵文浩转头看向坐在长凳上歇着的桂香,关切地问道:“伯母,您现在感觉咋样?脖子还疼吗?”
桂香笑着摇头,手里攥着周伯通刚给她倒的热水,杯壁的温度传到掌心:“好多了,刚才晕乎乎的,像踩在棉花上,现在清醒多了。就是这脖子,还是沉甸甸的,转个头都费劲。”
赵文浩道:“您那是颈椎病,后面鼓起来的地方叫富贵包,它的形成压迫到神经了,才会突然晕厥抽搐。回头我抽空再给您针灸几次,配合着我给您开的汤药,应该能缓解不少,那个包慢慢也能消下去。”
桂香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像落了星星,激动地攥着周伯通的手:“真的?这包跟了我好多年了,刚开始并不大,谁知道越长越大,现在脖子都快抬不起来了,每天又酸又胀,夜里翻个身都能疼醒。要是能消下去,可真是积大德了!”
周伯通也连忙站起身,对着赵文浩拱手:“那可太麻烦你了,文浩。我们俩跑了好几家医院,医院都说不出原因。”
“您可别跟我客气!伯母这颈椎毛病,都是常年低头忙活累出来的老毛病,以后干活可得多注意护着点。”赵文浩顿了顿,语气诚恳,“您既是我师父的老交情,又是咱厂里常年合作的供货商,这点忙根本不算啥。”他抬眼望了望窗外,只见阳光已经爬上了对面的屋顶,天色不早了,便接着说道:“刘婶子叫的货车估计一会儿就到,麻烦您帮忙搭把手,咱们把药材搬到车上,一起送到厂里去,也好赶在下午下班入库。”
“没问题没问题!”周伯通满口答应,转身就去墙角找麻袋,准备把药材分装捆好。
一旁的豆豆一直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包带,刚才赵文浩说“颈椎压迫神经”时,她却忍不住皱起了眉。这分明是西医神经学的范畴,涉及到脊髓、神经根受压,怎么到他嘴里,倒成了中医能治的病?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看着赵文浩问道:“你说的颈椎压迫神经,我怎么听着像是西医里的学问?你们中医也讲神经吗?”在她的认知里,中医只会说“气血不通”“经络受阻”,这些模糊的概念哪有西医的解剖图来得实在。
赵文浩转头看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水:“中西医的说法不同,但道理相通。中医里没有‘神经’这个词,却有‘经络’‘筋脉’的说法。您说的神经压迫,在中医看来,就是经络淤堵、筋脉失养导致的。比如伯母这富贵包,就是长期气血不畅,瘀堵在颈部形成的。针灸能疏通经络,让气血重新流动起来;汤药能活血化瘀,慢慢化解瘀堵,自然就能缓解症状。”
豆豆愣了一下,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她学西医多年,一直觉得中医的“经络”“气血”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没有解剖学依据,可赵文浩说得条理清晰,把中医理论和她熟悉的西医概念对应起来,竟让她找不出破绽。尤其是想到刚才桂香晕倒时,西医的急救方案似乎只有“等救护车、必要时做人工呼吸”,而赵文浩三针下去,人就醒了过来,她心里第一次对“中医不科学”的想法,产生了一丝动摇。
莫桂生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的样子,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欣慰,或许,这丫头终于愿意放下那点执拗,开始认真看待中医了。
正说着,门口传来刘翠的声音:“赵老板,货车来了!”
众人转头看去,刘翠带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走进来,男人穿着蓝色工装,手里拿着一串车钥匙,身后跟着一辆红色的三轮货车,车斗用帆布盖着,看着挺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