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回来的时候,天色太黑,陈无忌只看到了山中建筑群大概的规模,此时一听,他对陈氏先辈们除了敬佩,还是敬佩。
老祖宗们是真的牛逼!
这比当年刘秀山中练兵整的都细致。
“你们先忙着,我等会再好好转转。”陈无忌吩咐道。
“对了,如果床弩有多余的,等会收拾收拾,我们带下山。没有多余的,就挤一架出来带走。”
“是!”
如果城墙上能多布置一些这玩意,他们守城的胜算要提高不少。
哪怕没有多余的,只要有一架为模板,在城中找匠工现做也是可以的。
陈无忌带着肖玉姬匆匆走进了陈不仕家。
不只是陈不仕,陈骡子恰好也在,两人正在院中盯着沙盘商量着什么。
“无忌来了,正好,帮我们参详参详。”陈不仕笑着招呼道。
陈无忌走过来,看着地上那差不多两个平方左右的沙盘半晌无言,“这也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家当?”
陈不仕和陈骡子齐齐点头。
“祖宗们可真牛逼!”陈无忌盯着沙盘赞叹说道,“他们为我们都谋划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要是还像糊不上墙的烂泥,以后怕是地府都不敢下去了啊。”
这个沙盘做的很精致,用的材料应该是石头和泥巴。
整个沙盘囊括了周边无数山头,西起郁南城,东至三元县的三元关,北边以神仙岭边缘和腹地的交界线为界,南接宁远县界。
这个区域内的山川河流,重要关隘、古栈道、道路悉数标注。
陈氏的先辈们大概是担心后代子孙不肖把兵法都给扔到了狗肚子里,甚至还用小旗帜在上面用极其简洁的话语标注了这个地方的重要性。
譬如郁南城就写了一句:必争之地,南郡死穴,据之可扼南郡。
就这一句话,让陈无忌一点都不敢质疑祖宗们当初落户西山村的决定了,明智,简直太他娘的明智了。
有些东西靠脑子想的时候,稍微有些迷糊。
可此刻放在沙盘上,简直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穿越神仙岭的古栈道在南郡境内有五条,有四条出口全在郁南。
天池关据其一,南郡城占其三。
另外的一条则在郁南东边的三元县。
可要去三元又得经过郁南。
南郡境内河流,郁南城位处上游。
而古早时候留下的那些山中要道,西接羌人领地,东边的出口就在郁南,中间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出口则连结着南郡的一些大小城池。
河州就是其一。
简单而言,郁南就是南郡的门户。
虽然这个门户不大,走出去之后的路也颇为艰险。
但如果谁占据了南郡要北伐中原,他只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过郁南,走山中栈道。
要么从羌人的领地绕道,再从大禹的西北穿过去。
“前番与羌人的一战,我们把山中的道路近乎给堵死了,现在打探消息倒是不碍事,翻山走一走也无所谓。”陈不仕在一旁说道。
“可如今我们要奇袭河州,这路就必须得开,但现在有一个很糟糕的问题,我们人手不足。村里除了妇孺老弱,能用的人手仅有老九手中这一百来人,如果去开路,村中就无人可守了。”
陈无忌抬手打断了陈不仕的话,“开路的事情暂时不着急,这个后手必须要准备,不准备我们会陷入绝对被动,但也不着急。”
“如果顾李薛三家屠尽了郁南,那我们就必须冒这个险,把这帮孙子填在郁南。现在这仗还有的打,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我去外面跟顾李薛三家纠缠,你们抽调少量人手先把这个事儿干着。”
“重点是河州的情报!我们要优先确认河州的情况,以及河州知州对待顾李薛三家的态度,看看这两个狗东西会不会咬起来,我们有没有可趁之机。”
“行!”陈不仕言简意赅的答应了一句。
陈骡子在一旁笑道:“无忌,你是不知道,你昨晚一说这个事儿把我们老三已经给急到了。今天早上急吼吼的拉着我去古山道转悠了一圈,回来之后那叫一个唉声叹气啊。”
“你拿炮仗就那么轰的一声,可要重新开挖,就凭我们这百十人得他娘干一两个月。”
陈无忌笑了笑,“得准备,能早点准备好自然最好,但若力所不能及,也没必要着急这一时半会。即便是顾李薛三家的阴谋得逞,我们的局势也没有那么快就崩。”
“我们既然守着这座门户,就得把它的作用发挥出来。”
陈不仕瞥了一眼陈骡子,轻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取笑我?无忌,你知道这小子刚刚给我说什么吗?”
“他竟然说如果我们在郁南失去补给的根基,为什么不向周围扩张?来,赶紧嘲讽他,往死里嘲讽。”
陈无忌有些意外,“九叔啊,这可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
陈骡子面有尴尬,“打住打住,我这不是一时间糊涂了嘛。”
“确实是有点糊涂了。”陈无忌轻笑。
如果顾李薛三家的阴谋得逞,他们在郁南失去补给的根基,向周围扩张就是一条死路,人家宁远、三元这些县也是有县令、有城墙、有兵马的。
除非陈氏真的化身匪寇,去干和顾李薛三家一样的事情,到处欺负老百姓,否则没任何希望。
兵力有限,补给摇摇欲坠,还要去硬磕城池,打攻城战,这不闹呢?
陈无忌要图谋河州,也不是真想用自己这颗大门牙去磕河州更高更坚的城墙,而是利用山中古道的便利性,去搞他们的粮仓,搞他们的心态,搅浑河州那潭水。
相比于去磕周围的县城,河州有更多的可能性。
“来,看看这个!”陈无忌把肖玉姬二叔写的信拿了出来。
“我打算试试。”
陈不仕和陈骡子凑在一起看完了信。
“你刚刚说……要试一试?”陈不仕问道。
陈骡子也是一脸怀疑的看着他,好想再问我没听错吧?
陈无忌点头。
陈不仕顿时无语,“不是,你小子怎么老是想着兵行险着呢?这不明摆着人家挖的坑?人家既然敢玩这一手,那就肯定有所准备。”
“你这恐怕不是试,而是上去给人家送命,我不同意!”
“我有六百披甲老卒!”陈无忌淡淡一笑。
“而且,他们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