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春季，元老院的会议，开得比任何一次都热闹。
议题只有一个：选不选新执行长。
鲁迪站在屋子中间，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各位元老，会长病得重，连床都下不了。金沙会这么大摊子，不能没有主事的人啊！以前有阿木执行长帮着，现在……现在就我一个人，我怕撑不住……”
他说着，声音哽咽了，拿出块布擦眼睛。
“鲁迪说得对！”巴老第一个站起来，“会长病了，咱们不能等！金沙会不能没有执行长！上次佣兵团的事，要不是鲁迪，咱们早完了！我看鲁迪就行！”
“我也同意！”另一个元老附和，“鲁迪年轻，能干，把陈默市管得好好的，财务也弄得清清楚楚，比阿木还强！”
“可……执行长得会长定吧？”有个老元老犹豫着说，“以前都是会长提名的。”
“会长病得说不出话了！”鲁迪立刻说，声音带着急，“总不能等会长病好了再说吧？要是这时候叛军来打，咋办？要是粮仓着火了，咋办？金沙会两千多人的命，不能等啊！”
这话戳中了大家的软肋。金沙会安稳日子过惯了，谁也怕乱。鲁迪说得对，万一出事，没人主事，真要完了。
“那……投票吧？”有人提议，“按老规矩，元老们投票，过半数就行。”
没人反对。鲁迪拿出纸笔，挨个问：“巴老，您同意我当执行长吗？”
“同意！”巴老毫不犹豫。
“李老，您呢？”
“同意。”
“您呢？”
“同意。”
几乎没人反对。鲁迪这几个月又送东西又办事，元老们早被他笼络住了；再说，除了他，也没人能担这个位置——保罗懂技术不懂管理，巴老年纪大了，其他人更不行。
最后统计票数，二十个元老，十九个同意，一个弃权。
“成了！”巴老一拍桌子，“鲁迪就是金沙会第三任执行长了！”
鲁迪“愣”了愣，好像没想到会这样，眼睛更红了：“各位元老……我……我年纪小，怕干不好……”
“能干好！”大家异口同声，“我们信你！”
鲁迪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欢呼声。原来消息传了出去，百姓们都围在元老院门口，等着结果。有人喊：“鲁迪市长当执行长啦！”大家立刻跟着喊，声音震得屋顶都响。
“你看，大家都信你！”巴老把鲁迪往门口推。
鲁迪走到门口，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举起手，声音带着哭腔：“乡亲们！我鲁迪何德何能……我一定像卡鲁执行长、阿木执行长那样，好好干！不辜负大家！不辜负会长！”
“鲁迪执行长！鲁迪执行长！”百姓们欢呼起来，有人扔起了帽子，有人撒了把麦麸，像过节一样。
没人想起陈默。或者说，大家觉得陈默和鲁迪是一体的——鲁迪当执行长，就等于陈默还在主事。
消息传到会长府邸时，陈默正靠在床头看书。娜姆把消息告诉他，声音很低：“他们……选了鲁迪。”
陈默没说话，翻过一页书。书页是卡鲁留下的《管理学原理》，默默说到：“执行长，不是官，是责任。”
“他派人来请您了，说要让您主持宣誓仪式。”娜姆说。
陈默合上书，慢慢下床：“去吧。”
“你身体不好，别去了。”娜姆拉他。
“得去。”陈默笑了笑，“我是会长，得看着他宣誓。也得让他知道，金沙会的天，还没塌。”
他穿上外套，娜姆扶着他，慢慢往广场走。路上遇到百姓，大家都笑着跟他打招呼：“会长！鲁迪当执行长啦！您以后能歇歇啦！”
陈默点点头，没说话。他看着远处的广场，鲁迪正被人群围着，像个真正的英雄。阳光照在他身上，金灿灿的，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想起卡鲁穿着歪歪扭扭的袍子，站在广场上喊“正规化”；想起阿木穿着卡鲁的旧西装，红着脸宣誓“不让大家受欺负”。现在，轮到鲁迪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笑着接过执行长位置的年轻人，心里装的是金沙会，还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