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十月，鲁迪站在陈默农场的麦垛前时，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请假条——是他昨晚在办公室写的，字歪歪扭扭，只写了一行：“请事假半月，金沙会事务暂托元老院。鲁迪。”
陈默正蹲在地里拔草，听鲁迪说完“想带索菲亚去意大利度假”，直起身笑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工作狂’居然肯休息？”
“再不休息，人就垮了。”鲁迪把请假条递过去，挠了挠头，“铁路修得差不多了，经济城的码头也能停大船了，暂时离得开。”
“离得开？”陈默接过请假条，没看，先瞥了眼鲁迪身后——保罗正站在农场门口，手里拎着个黑箱子，眼神紧张。陈默笑了笑，“怕我不同意，还让保罗带着‘诚意’来？”
鲁迪脸一红。保罗手里的箱子里是二十条黄金——不是从安哥拉“借”的，是正经铁矿出口赚的，他本来想塞给陈默当“养老钱”，怕老会长担心他“撂挑子”。
“您别取笑我了。”鲁迪拉着陈默往小屋走，“索菲亚总说我没陪过她，这次去意大利，算是补个蜜月。”
“该去。”陈默坐进小屋，娜姆端来凉茶，“但你这‘假’请得容易，去意大利的护照，怕是不好弄吧？”
鲁迪眼神闪了闪。护照确实是“硬骨头”。金沙会没被国际承认，他这“执行长”在官方眼里就是“部落首领”，正规渠道申请签证，递上去就得石沉大海。他是找了坦桑尼亚边境的海关官员——就是上次收他黄金的那个，花了十斤黄金，又用五车铁矿“换”了本坦桑尼亚公务护照，名字改了“鲁迪·姆瓦纳”，身份填了“矿业商人”，签证是官员托人在肯尼亚意大利使馆“走后门”弄的，印章都是真的，就是身份是假的。
“托了点关系。”鲁迪没细说，只含糊道，“能走就行。”
陈默没追问。他活了大半辈子，鲁迪这点“不择手段”的心思，他闭着眼都能猜到。“出去了别惹事。”陈默把请假条塞进兜里，“金沙会离了你能转，但你要是在外面出了事，没人能替你。”
“知道。”鲁迪点头，心里松了口气——陈默没拦他，就是默许了。
离开农场时，保罗把黑箱子塞给娜姆：“婶子，这是执行长让给孩子买糖的。”娜姆看了眼陈默，陈默没说话，她就接了。
车开上柏油路时，鲁迪给索菲亚打了电话：“搞定了，陈默会长同意了。”
“真的？”索菲亚的声音带着笑，“我还以为他会把你扣下来批账本。”
“他老了，心软了。”鲁迪笑着说，窗外的公交马车铃铛响，“护照在保罗那儿，明天咱们就出发，先飞肯尼亚，再转罗马。”
第二天出发时，鲁迪没声张。就带了四个保镖——是老王挑的，都是雇佣军里最能打的，配了消音手枪，藏在行李里。索菲亚穿了件浅色连衣裙，没带护士服，只背了个小挎包，里面装着护照和鲁迪的常备药。
“会不会太低调了？”索菲亚看着鲁迪的牛仔裤和t恤，“你好歹是‘金沙会执行长’。”
“出来度假，要啥高调？”鲁迪帮她拉开车门，“就当咱们是普通游客。”
飞机在肯尼亚内罗毕转机时，鲁迪去了趟洗手间，把坦桑尼亚护照揣在内兜，外面套了件外套。海关检查时，官员翻了翻护照，又看了看鲁迪的白头发（他没染黑），皱眉：“你这年纪，不像‘矿业商人’。”
鲁迪没慌，从钱包里抽了张一百美元的钞票，塞给官员：“刚创业，累的。”
官员捏了捏钞票，没再问，“啪”地盖了章。
坐上飞往罗马的飞机时，索菲亚靠在鲁迪肩上，看着窗外的云：“真没想到能真的出来。”
“以后每年都带你来。”鲁迪握住她的手，护照硌得手心疼，“去巴黎看铁塔，去伦敦看大本钟，去纽约看自由女神像。”
“先把意大利逛完再说。”索菲亚笑了，“我查了攻略，罗马有斗兽场，佛罗伦萨有美术馆，威尼斯有小船……”
鲁迪听着她数景点，心里软乎乎的。他想起弄护照时，海关官员拍着胸脯说“绝对没问题”，想起保罗连夜改机票，想起陈默最后那句“早点回来”——这趟假期，是用黄金、关系和所有人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换来的，可只要能让身边人笑一笑，好像也值。
飞机降落在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时，阳光正好。鲁迪牵着索菲亚走出航站楼，保镖跟在后面，不远不近。他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没有沙漠的沙子味，只有花草香。
“走。”鲁迪笑着说，“先去吃冰淇淋。”
他没注意到，机场出口有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拿着手机拍他，镜头对着他的白头发，发了条消息：“目标到罗马了，白头发，跟照片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