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八方云集各显神通 慧眼如炬初筛庸才
作者:朱氏春秋
阿雅打开笼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的瓦罐,又小心地用竹夹从罐中夹出一条通体赤红、长约三寸的蜈蚣。那蜈蚣百足齐动,看得文斌头皮发麻。
“这是‘赤血王’,我们寨子里养了三十年的蛊王。”阿雅眼中闪过自豪,“他中的毒很厉害,但我的赤血王更厉害!以毒攻毒,让蛊王把他身体里的毒都吸出来!”
说着,她就要拿着蜈蚣往IcU方向去。
“且慢。”诸葛量的声音不大,却让阿雅停住了脚步。
她疑惑地回头。
“你说以毒攻毒,”诸葛量缓缓站起,走到她面前,“那我问你,你可知患者所中何毒?”
“不……不知道。但我的赤血王什么毒都能吸!”
“毒分阴阳,症有表里。”诸葛量盯着她手中的蜈蚣,“患者之毒,阴损入髓,潜伏极深。你这蛊虫之毒,是阴是阳?是走表皮,还是入脏腑?两种毒性相遇,是相互抵消,还是相互激发?是毒先解,还是人先亡?”
阿雅被问得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在寨子里,她就是用这种方法治好了不少被毒虫咬伤的人。
“我……我的赤血王很厉害……”
“厉害不等于对症。”诸葛量的语气冷了下来,“不明毒理,不问病机,妄言攻伐。你这赤血王下去,不是救人,是嫌他死得不够快。请回吧。”
“你!”阿雅有些恼怒,“你这是看不起我们苗医!”
“医者无分南北,能治病就是好医。”诸葛量平静地说,“但若连基本的医理都不讲,只凭经验蛮干,那与屠夫何异?请。”
阿雅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愤愤地收起蜈蚣,转身离去。
这样的场景,在接下来几个小时里不断重复。
一个自称从海外归来的生物学博士,带着一整套精密仪器和厚厚的论文,用英文夹杂中文阐述了一套基于基因编辑和靶向药物的治疗方案。他讲得眉飞色舞,各种专业术语层出不穷。
诸葛量安静地听完,只问了一个问题:“阁下可知,在中医理论中,‘气’与‘经络’在此类神经毒素损伤中扮演何种角色?你的方案,如何考虑到这些因素?”
博士愣住了,推了推眼镜:“这个……现代医学已经证明,所谓的‘气’和‘经络’没有解剖学基础,是伪科学……”
“伪科学?”诸葛量淡淡一笑,“那请你解释,为何针灸麻醉可以生效?为何有些按照现代医学理论无法解释的病症,用中医方法却能治愈?医学是实践的科学,不是理论的游戏。若阁下对患者所在这片土地上千年来积累的医学智慧一无所知,甚至嗤之以鼻,又如何能真正理解这里的疾病?你的方案,先搁置吧。”
博士张了张嘴,最终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抱着他的仪器和论文黯然离开。
接待工作从清晨持续到午后。诸葛量坐在那里,像一尊不会疲倦的雕像。每一个进来的人,他都给予足够的尊重和倾听,但每一次发问,都直指要害。
林昊宇在休息室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文斌的汇报。
“又走了一个……”
“这个也不行……”
“诸葛先生驳回了三个方案……”
每一次汇报,都让他的心往下沉一分。苏梦瑶坐在他身边,能感觉到丈夫手掌的冰凉。
“别急,”她轻声安慰,“这才第三天。诸葛先生这么严格是好事,说明他在认真筛选,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过关。”
王婉儿从外面走进来,脸色有些疲惫。她刚接完一个从北京打来的电话,是某位领导关切询问进展。
“外面怎么样了?”林昊宇问。
“人越来越多。”王婉儿坐下,揉了揉太阳穴,“媒体也在持续发酵。现在全国都知道海天有个八千万的悬赏了。压力很大。”
“妈,您去休息会儿吧。”苏梦瑶心疼地说。
“我没事。”王婉儿摆摆手,看向儿子,“昊宇,你的伤……”
“我没事。”林昊宇打断母亲的话,“雷战在里面躺着,我这点伤算什么。”
正说着,文斌又走了进来。这次,他的表情有些不同。
“市长,王局长,外面来了两个人……有点特别。”
文斌说的“有点特别”的两个人,此刻正坐在接待区的角落里,与周围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
一个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劳动布衣服,脚上一双黄胶鞋,手里提着一个用麻绳捆着的旧木箱。他皮肤黝黑,脸上皱纹深刻,像是长年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坐在那里时,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神平静地看着前方。
另一个则是个四十来岁的喇嘛,身着暗红色的僧袍,头戴黄色僧帽。他面容平和,手中捻着一串油光发亮的佛珠,闭目低声诵经。身边放着一个古朴的铜制香炉。
这两个人已经来了两个小时,既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焦急张望,也没有试图插队。只是安静地等待。
文斌之所以注意到他们,是因为登记时,老汉在“擅长领域”一栏只写了三个字:“懂一点”。而喇嘛则在“治疗方案”一栏写着:“需观患者后方知”。
“第134号,请进。”工作人员叫号。
老汉站起身,提起木箱,步履沉稳地走进内厅。那个喇嘛依然闭目静坐,仿佛还在等待。
老汉来到诸葛量面前,没有多余寒暄,直接开口:“俺叫赵大山,长白山下来的采参人。能看看病人不?”
他的声音粗犷,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
诸葛量打量了他片刻,点点头:“可以。但请先说说你的看法。”
赵大山打开木箱,里面用红布衬着,整齐摆放着十几株形态各异的山参,有的须长如发,有的芦头密布,一看就是年份不小的老参。他取出一株芦碗密集、主体肥硕的参,小心地捧在手里。
“这是俺三年前在长白山老林子里挖到的‘六品叶’,看这芦头,少说也有百八十年了。”赵大山说,“病人是中了毒,伤了元气,魂儿都快散了。得先吊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