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句转折，把全桌人都逗乐了。
钱老哈哈大笑，指着高志华：“你这个老高啊，还是那个猴急脾气。行行行，我不挖，我不挖行了吧？”
“君子不夺人所好。让小张在你们那儿再练练手。”
周怀瑾坐在旁边，看着被众人簇拥的张勤，又看了看即使身居高位依然求贤若渴的钱老。
他握住张勤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捏了捏。
这就是她选择的战场。
纯粹，热血，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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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的时间，在戈壁滩日复一日的风声中悄然溜走。
这天清晨，周怀瑾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看着坐在床边喝粥的张勤。
他的动作很慢，叠一件衬衫恨不得花上三分钟。
“京市那边催了？”张勤放下勺子，打破了沉默。
周怀瑾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把衬衫放进箱子。
“嗯，红头文件下了三道，再不回去，我就该被以‘擅离职守’论处了。”
他转过身，走到张勤面前，蹲下身子，视线与她平齐。
“最近国际局势不太平。那个阿米尔王子回去后，动静闹得有点大。”
张勤挑眉：“货到了？”
“到了。不仅到了，而且他们那是真敢用。”
周怀瑾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我不在这边，你自己多长个心眼。除了实验室和宿舍，哪也别去。吃饭让秦助理给你打回来。”
张勤点头：“知道。我是搞科研的，又不是搞特工的，没事乱跑什么。”
周怀瑾笑了笑，站起身，提起行李箱。
“行了，走了。”
没有在那上演什么十八相送的戏码。
张勤把他送到楼下，看着那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卷起黄沙，消失在路的尽头。
她转身，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回实验室，干活。
……
三天后，一则突发新闻引爆了全球。
中东某海域，一艘隶属于某西方大国盟友的护卫舰，在执行封锁任务时，遭遇了不明来历的导弹袭击。
袭击发生在凌晨两点。
没有雷达预警，没有拦截反应。
那艘排水量三千吨的护卫舰，舰岛直接被削掉了一半，燃起的大火烧了整整六个小时才扑灭。
万幸的是，导弹没有击中弹药库，船没沉，但这脸是丢尽了。
西方媒体瞬间炸了锅。
各大电视台循环播放着那艘护卫舰冒着黑烟的惨状。
很快，残骸分析报告出来了。
虽然弹体碎片上的编号被磨掉了，但那个独特的S型进气道结构和廉价的冲压发动机残骸，骗不了人。
矛头直指东方。
“美丽国”国务院发言人在发布会上拍了桌子，唾沫星子横飞，强烈谴责华国向不稳定地区出售“大杀伤性战略武器”，破坏地区平衡。
几个跟班国家也紧随其后，嚷嚷着要制裁。
压力给到了华国外交部。
京市，外交部新闻发布厅。
闪光灯亮成一片白昼。
面对西方记者咄咄逼人的提问，发言人外交部的人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
他从讲台下拿出一本蓝皮的小册子。
正是张勤当初让高志华连夜赶制的那本《“猎鹰”外贸版技术参数手册》。
“各位媒体朋友，请不要使用‘战略武器’这样耸人听闻的词汇。”
外交部翻开手册，指着其中一行加粗的黑体字，让摄像机拍了个特写。
“这只是一款用于近程防御的战术消耗品。大家请看这里。”
他念道：“本产品受限于成本控制，采用民用级惯性导航芯片，理论圆概率误差（cEp）为三百米。”
全场一片哗然。
三百米？
这是什么概念？
瞄准足球场，可能打到隔壁菜市场去。
这也能叫导弹？这叫大号二踢脚吧！
“既然误差这么大，为什么还能精准命中护卫舰的舰岛？”一名西方记者不依不饶。
外交部合上手册，脸上露出一丝极具东方智慧的微笑。
“这就涉及到概率学的问题了。”
“买家一次性发射了十枚。”
“在如此密集的火力覆盖下，有一枚恰好蒙……哦不，恰好命中目标，这完全符合统计学规律。”
“我们华夏有句古话，叫‘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
台下的记者们面面相觑。
缘分？
神他妈缘分！
十枚打一艘船？这买家也是个败家子啊！
但外交部的话无懈可击。
参数手册是公开的，上面的数据白纸黑字写着“低精度”、“廉价”。
既然是“低精度”，那偶尔打准一次，只能说是运气好。
你总不能因为人家运气好，就说人家卖的是违禁品吧？
这场发布会的内容传回055基地时，高志华正捧着那个保温杯，笑得在办公室里直拍桌子。
“缘分！哈哈哈哈！外交部这张嘴，真是绝了！”
高志华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电视屏幕。
“张副主任，你听听，‘缘分到了’！这以后咱们‘猎鹰’的广告词都有了！”
张勤坐在旁边，手里转着笔，看着屏幕上那艘冒烟的军舰。
“十枚换一艘护卫舰，这笔买卖，阿米尔赚大了。”
她迅速的地计算着战损比。
而那艘护卫舰，造价至少五亿美金，加上维修费和抚恤金，还有政治影响……
“确实赚了。”
高志华凑过来，一脸神秘。
“张副主任，你知道咱们现在的订单排到什么时候了吗？”
张勤摇头。
高志华伸出三根手指，又翻了一面。
“六个月！”
“就在新闻播出的这两小时里，外交部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那个什么骆驼国，直接要两百枚！还有北非那几个兄弟，也是几十枚几十枚的要！”
“他们说了，不需要精度！只要便宜！只要量大！只要能像放烟花一样打出去就行！”
高志华激动得脸颊通红。
“咱们E组，这次是彻底翻身了！以后咱们就是基地的印钞机！”
张勤笑了笑。
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饱和攻击的精髓，就在于让对手的防御成本远远高于你的进攻成本。
当拦截一枚导弹的费用是导弹本身造价的十倍甚至百倍时，防御体系就会在经济上自行崩溃。
然而，这场风波并没有就此平息。
“猎鹰”的实战表现，就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越来越大。
半个月后。
西方某军事论坛上，爆出了一组模糊的卫星照片。
照片拍摄于华国西北某空军基地。
跑道上，一架外形科幻、通体深灰色的战机正在进行滑跑测试。
那独特的菱形机头和锯齿状尾喷口，让所有军事专家倒吸一口凉气。
隐身战机。
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华国专利局又公布了一批最新的授权专利。
【高能量密度锂离子电池正极材料制备工艺】
【第四代移动通信技术基础架构】
【高性能碳纤维复合材料成型技术】
……
这一连串的重磅炸弹，炸得国际社会晕头转向。
以前那个只会造衬衫和袜子的东方大国，怎么一夜之间，就在高科技领域遍地开花了？
美国兰德智库紧急发布了一份长达三百页的报告。
报告的封面上，只有一行醒目的红字：
【东方巨龙的觉醒，比我们预测的时间，提前了整整十年。】
这下，不吵架了。
真正的暗流，开始涌动。
055基地，鲁元清的办公室。
张勤被紧急叫了过来。
房间里除了鲁老，还坐着两个穿着便装、眼神锐利的陌生人。
“小张，这两位是安全局的同志。”鲁元清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张勤看了那两人一眼，大概猜到了什么。
“张勤同志，”其中一人开口，“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境外多个情报机构，已经将055基地列为最高级别的渗透目标。”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出这几次技术井喷背后的核心人物。”
那人顿了顿，看着张勤。
“虽然你的身份目前还是绝密，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猎鹰’出自E组，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了。”
“为了你的安全，上级命令。”
他拿出一份红头文件，放在桌上。
“即日起，将你的安保级别提升至‘特级’。”
“严禁离开055基地半步。切断所有非加密的对外通讯。”
“哪怕是你的父母，也不能直接联系。所有家书、通话，必须经过安全局审核。”
张勤拿起文件，看了一眼。
上面的措辞很严厉，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她想起了周怀瑾临走时的嘱咐。
看来，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我明白。”张勤放下文件，“我服从组织安排。”
“另外，”鲁元清补充道，“基地内部也要进行一次彻底的大筛查。”
“从今天开始，E组的所有项目资料，全部封存。除了你和高志华，任何人不得调阅核心数据。”
“小张啊，这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了。”
鲁元清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姑娘。
才二十五岁，就要过上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
张勤却笑了笑，一脸轻松。
“鲁老，这有什么委屈的？”
“有吃有喝，有实验室，还有做不完的课题。对我来说，这就是神仙日子。”
她是真心这么觉得。
只要能搞研究，哪怕把她关在火星上，她也能乐出花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055基地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扫除”。
安全局的人进驻了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员的背景被重新审查，连食堂的大师傅都被查了祖宗三代。
还真抓出来两只“老鼠”。
一个是负责后勤采购的干事，一个是基建队的工头。
这两人潜伏了五六年，平时老实巴交，谁能想到竟然在鞋底里藏着微型相机。
抓捕那天，动静闹得挺大。
高志华站在E组楼顶，看着那两人被押上警车，吓得腿肚子都在抖。
“我的亲娘咧……这特务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他擦了把冷汗，转头看向正坐在实验室里淡定算数据的张勤。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这位“财神爷”，现在恐怕已经是比核弹还要金贵的国宝了。
国际上的喧嚣还在继续。
但这一次，风向变了。
以前西方媒体提到华国，总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嘲讽。
而现在，他们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掩饰不住的焦虑和恐惧。
华国在联合国的发言，开始有人认真听了。
华国提出的倡议，开始有国家主动附和了。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话语权。
尊严，从来都不是靠施舍来的，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夜深了。
张勤走出实验室，伸了个懒腰。
戈壁滩的夜空，星河璀璨，美得惊心动魄。
秦月荣拿着一件大衣，轻轻披在她肩上。
“张总工，周主任的电话。”
秦月荣递过来一个加密的卫星电话。
张勤接过电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喂。”
“还没睡？”电话那头，周怀瑾的声音有些疲惫，但很温柔。
“刚忙完。”张勤靠在栏杆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你呢？”
“刚开完会。”周怀瑾笑了笑，“告诉你个好消息。”
“什么？”
“关于‘猎鹰’造成的所谓‘误伤’事件，经过多轮艰苦卓绝的谈判，对方终于接受了我们的解释。”
“哦？他们信了‘缘分’说？”
“不信也得信。”周怀瑾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因为就在昨天，我们的隐身战机在东海转了一圈。”
“对方的雷达全是雪花点。”
“他们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相信‘缘分’比较划算。”
张勤笑出了声。
这就是大国博弈。
真理永远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对了，”周怀瑾的声音柔和下来，“下个月是春节。虽然你回不来，但我申请了去基地陪你过年。”
“真的？”张勤眼睛一亮。
“真的。报告已经批了。”
“那我等你。”
挂断电话，张勤看着茫茫戈壁。
远处，c组的发射架上，一枚巨大的白色火箭正静静伫立，直指苍穹。
那是钱老他们的心血，也是这个国家新的脊梁。
风很大，但张勤一点也不觉得冷。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头沉睡了百年的雄狮，终于睁开了眼睛。
而她，有幸站在了唤醒它的第一线。
“张总工，”汪淑英拿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过来，“食堂刚炖好的羊肉汤，高主任特意嘱咐给您留的。”
张勤转过身，接过热气腾腾的汤。
“走，回屋。”
“明天还要早起，给‘猎鹰’再升个级。”
“这次，咱们把误差控制在两百米以内，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技术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