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锻刀村沉浸在忙碌氛围中,尤其是村长铁地河原铁珍所在的工坊,炉火日夜不熄,锤击声连绵不绝。
静弥配合着村长的各种测试,从血鬼术对不同温度金属的反应,到自身呼吸法与刀坯雏形之间的能量共鸣,每一个细节都被细致入微地记录和调整。
相比之下,蝴蝶忍的日轮刀改造则顺利许多。
她所需的并非全新锻造,而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精细调整和毒素灌注系统的优化,效率自然更高。
这天清晨,阳光正好。
蝴蝶忍的日轮刀——那柄独特的、刀身中空以灌注紫藤花毒的细剑,已经完成了最后的打磨和调试。
她将日轮刀轻盈地收回刀鞘,向刀匠道谢后,走向仍在工坊外安静等待的静弥。
工坊内,村长和几位刀匠还在为静弥的新刀进行关键阶段的锻造,叮叮当当的声响富有节奏地传出。
“阿弥。”蝴蝶忍轻声呼唤。
静弥转过身,看到蝴蝶忍已经整装待发,心中了然:“要走了吗,忍?”
“嗯,也得回去了。”蝴蝶忍微微颔首,“蝶屋那边积压的事务和伤员都需要处理,不能离开太久不是吗。”
她目光扫过那传出连绵锻打声的工坊,“你的刀,估计还要点时间吧。”
“是啊,村长说急不得。” 静弥语气平静,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而且,蜜璃不也来信了吗?她大概等会儿就到锻刀村了。另外,炭治郎也完成任务到了蝶屋,正往这边赶来。”
“这不挺好的吗?” 蝴蝶忍轻轻整理了一下羽织的袖口,“那我就先走了。”
“嗯,” 静弥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路上小心。”
蝴蝶忍回之一笑,不再多言,转身向着村口的方向走去,“隐”成员已经在那里等待。
阳光洒在她的蝴蝶羽织上,映出淡淡的光晕。
静弥站在原地,目送着那抹熟悉的紫色身影渐行渐远,身影最终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
她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等待,一位刀匠却小跑着来到她面前。
“雪柱大人,”刀匠恭敬地行礼,“村长大人让我转告您,之后的锻造工序可以不用您在一旁协助了。”
静弥闻言,轻轻颔首:“好的,我明白了。辛苦你们了。”
刀匠便返回了工坊。
静弥看着再次闭合的工坊大门,心下有些空落。
不让她参与后续锻造,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蝴蝶忍已经回去了,此刻并无睡意,独自待在安排的住处也显得沉闷。
略一思忖,静弥决定随意走走。
锻刀村周围环绕着茂密的山林,空气清新,带着草木和泥土的芬芳,确实是个舒缓心情的好地方。
“去逛逛吧。”她低声自语,随即迈开脚步,沿着一条被踩出的小径,走进了村旁的树林。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林间寂静,只有偶尔几声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静弥放缓了呼吸,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思绪也随之放空。
“空气真好呢。”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山林间特有的清冽。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前方林间一片空地中的景象所吸引。
那似乎是一个……人影?一个穿着古朴、有着醒目红发的人影,背对着她,静静地伫立在空地中央。
然而,奇怪的是,静弥并未从那个“人影”身上感受到任何活物的气息——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连气息的波动都没有。
就像是一块石头,或是一段枯木。
心中升起一丝警惕与好奇,静弥悄无声息地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与方向的更改,她看得更清楚了,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怔。
那并非真人,而是一个制作极其精巧的人偶。
保持着站立姿势,身形与真人相仿,红色的头发,但左脸已经破烂,露出了底下的结构。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竟然有着六条手臂,每条手臂都握着一把造型古朴的刀。
“这是……?”静弥微微蹙眉,仔细打量着这个栩栩如生却又异常古怪的人偶。
它的关节处能看到明显的拼接痕迹,材质似乎是某种特制的木材和金属。
就那样静静地立在空地中央,仿佛已经在此伫立了漫长的岁月,与周围的自然环境奇异地融合在一起,散发着一种沉静而古老的气息。
“六臂刀偶……为什么会放在这里?”静弥绕着人偶走了一圈,目光扫过那六把刀,心中充满了疑问。
她从这个人偶身上,隐约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下来的岁月感,以及一种……属于强者的,近乎完美的剑技余韵。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人偶红色的发丝和那六柄沉默的刀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柔和却神秘的光晕。
静弥站在这个奇特的人偶面前,陷入了沉思。
“你在干什么?!”
一个带着明显焦急和戒备的清脆童声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静弥闻声,不疾不徐地转过身。
只见一个戴着火男面具的小男孩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像只护崽的小兽般,张开双臂,毅然挡在了她与那六臂人偶之间。
他的胸膛因急促的奔跑和激动的心情而微微起伏,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他那警惕又坚决的目光。
“你是柱?”小男孩仰头看着静弥队服上的金色纽扣,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柱也不行!这个人偶……已经很旧了,再用一次可能就要彻底坏掉了!我不允许任何人再碰它!”
他的声音里带着心疼,仿佛守护的不是一个冰冷的人偶,而是极为珍视的伙伴或传承。
静弥看着眼前这个情绪激动、全力守护着人偶的小小身影,眼中的探究与思索缓缓褪去。
她并未因对方的戒备而不悦,反而放缓了声音,清晰地解释道:“我没有要损害它的意思。”
她的目光坦诚,语气温和,“只是偶然发现它在这里,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静弥再次望向那具沉默的六臂人偶,话语中带着赞叹,“它看起来很古老,也很特别。”
小男孩闻言,紧绷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张开护在人偶前的双臂依旧没有放下,面具下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静弥,似乎是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他回头瞥了一眼那具左脸破损、却依旧挺立的人偶,语气虽然依旧带着维护,但少了几分最初的尖锐:“它…它是很特别……是我祖先留下的重要的东西!”
这句话里,充满了家族传承的自豪与沉重的责任感。
静弥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态度细微的松动,她不再向前,反而主动向后退了半步,这个动作明确地表示自己并无威胁,也尊重他的守护。
她看着小男孩,眼中流露出真诚的好奇,轻声询问道:“我明白了。那你能跟我讲讲吗?关于这个对你、对你的家族如此重要的人偶。”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更像是一个被故事吸引的倾听者。
这个请求,似乎触动了小男孩内心某处愿意分享的角落。
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静弥精致的脸和右眼的眼罩,又回头望了望那具承载着家族记忆的人偶,将张开的手臂放下。
静弥见他放下了手臂,神情也不再那么紧绷,知道他已经愿意交流。
她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并未选择继续站着,而是非常自然地直接在柔软的草地上坐下,微微仰头看着小男孩,做出一副准备认真倾听的样子。
小男孩——小铁,被静弥那突如其来的、带着善意的微笑晃了一下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也在她对面规规矩矩地跪坐下来。
“我叫小铁,”他先自我介绍道,然后指了指身后沉默的人偶,“那个人偶,叫缘一零式。”
“我叫石川静弥,”静弥也报上姓名,“多多指教,小铁。”
“缘一零式是机关人偶,”小铁开始解释,“有专门的钥匙才能让它动起来。它很厉害的,有着凌驾于常人的力量和速度,能精准地做出一百零八种不同的动作,以前就是用来给剑士进行战斗训练的。”
“战斗训练?能做一百零八种动作?”静弥适时地表现出惊讶与赞叹,她目光再次投向缘一零式,带着新的审视。
在她原本的时代,也有机器人,但若真如小铁所说,这个数百年前的人偶就能完成如此复杂多变的动作,其机关技术的精妙程度……
“真是了不起的技术。”
“嗯!”小铁用力点头,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骄傲神色,“是我祖先制作的噢!”
静弥的视线落在那些手臂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为什么它会有六条手臂呢?”
小铁似乎料到她会这么问,他挺了挺胸膛,语气笃定地说:“我父亲告诉我,这个人偶的原型是过去真实存在过的一位非常强大的剑士。”
“正是因为那位剑士的剑技太过高超,只有两只手的话,人偶根本无法完全模拟和还原他的动作,所以才需要六只手臂,才能尽可能地重现那位剑士的剑技。”
“这样吗……”静弥喃喃道,“那位剑士一定强大得超乎想象,真想见识一下啊。”她的语气中带着由衷的向往。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战国时代的事了。”小铁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讲述故事的口吻。
“战国……?”静弥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带有浓厚历史尘埃的词,没有多说什么。
小铁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他看着缘一零式破损的左脸,语气变得低落起来:
“它的技术非常精妙,我们到现在都还赶不上祖先的手艺,很多结构根本无法复制。所以……要是它再坏掉,可能就真的修不好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传承可能断绝的忧虑,以及对这个古老造物深深的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