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顾阳山被其模样逗得大笑，笑罢起身，负手而立，目光仿佛穿过时光，看向遥远的过去，缓缓道：“一年半...还多！”
“啊？一年半？”
莹儿惊得小嘴微张，几乎能塞进个鸡蛋。
“不错！”
顾阳山收回目光，看向她，语气带着追忆的感慨！
“彼时，你师兄我孤身一人，守着一间四面漏风的茅草庐！”
“日日枯坐，夜夜冥思。天地寂寥，唯虫鸣鸟叫与风雪相伴！”
“耗费整整一年半载，才终是抓住那一丝虚无缥缈契机，叩开了这道门！”
顾阳山顿了顿，神色复又转为郑重：“莹儿，你已是得天独厚。接下来，你便在这竹庐安心闭关！”
“勤修不辍，务必一鼓作气，直至周天引气入体，真正迈入炼气期！”
“炼气期？”
莹儿捕捉到这个新词，眼眸亮起好奇的光芒。
“此乃修行之始基！”
顾阳山摆摆手，卖了个关子：“等你真正踏进来，师兄再与你细说其中玄妙！”
“去吧！一日三餐，自有师兄为你送来。静心修行，莫负韶光！”
“好嘞！师兄！莹儿去啦~”
莹儿脸上些许失落瞬间被激励一扫而空，熟悉的带着点狡黠的笑意重新绽开，宛如雨后初晴日光。
莹儿转身蹦跳着入了竹庐，身影消失在门后。
顾阳山目送她进去，摇摇头，嘴角挂着无可奈何又隐含宠溺的笑意。
随即，又蹲下身，指尖碧光流转，继续耐心地为眼前那株待滋养的幼苗渡入真元。
日子，便在这份宁静中悄然滑过。
......
竹山，一个月后某个深夜，万籁俱寂。
小竹庐内，莹儿双腿盘坐蒲团之上，五心向天，呼吸绵长悠远。
月华透过窗棱，在恬静的脸庞上投下朦胧清辉。
忽然，下腹丹田处传来一阵奇异的鼓胀感，并非疼痛，而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充盈饱满到了极点，即将破茧而出！
莹儿心头一紧，不敢大意，立刻凝神入定，心中反复默诵那早已烂熟于心的入门心诀！
“道自虚无生一气，便从一气产阴阳...”
...
口诀如清泉流淌心间，躁动不安的气息渐渐被无形的力量安抚、理顺。
就在心神趋于一片空明澄澈之际！
“轰~~~！”
“轰隆隆隆~~~~~”
仿佛九天惊雷在脑海最深处炸开！
莹儿只觉得双耳瞬间被巨大的轰鸣彻底淹没，外界一切虫鸣风吟消失无踪，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震耳欲聋的寂静。
紧随其后，一股沛然莫御的暖流，如同沉睡的火山终于苏醒，猛然自下丹田中喷薄而出！
精纯真元如同决堤江河，奔腾咆哮着冲向四肢百骸，涌入周身每一处经络！
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力量感瞬间充满全身，筋骨血肉仿佛被这股暖流反复冲刷、洗涤、锤炼！
一种源自生机本源的温暖舒适感将其彻底包裹，如同回归孕育一切的母胎，心神陷入前所未有的安宁与满足。
莹儿的心神，不由自主地沉溺在这极致的舒泰之中...
“呕...”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臊恶臭，突兀地钻入鼻腔！
随着下意识的一次深呼吸，这股令人窒息的气味直冲脑门！
“呀——！！！”
莹儿猛地睁开眼，低头一看！
只见自己从头到脚，竟被一层黏腻、乌黑、散发着浓烈恶臭的油泥紧紧包裹！
活像刚从烂泥塘里捞出来！
“呕~~~呕——”
“呕哇~~~~~~”
她一张口想问怎么回事，强烈的生理反应瞬间击溃了她，当场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都呛了出来。
“啪嗒！”
一件厚实的毛毯兜头罩下，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沾着黑泥、眼泪汪汪、写满惊恐和委屈的小脑袋。
“忍住！抱元守一，运转真元护体！”
顾阳山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话音未落，莹儿只觉身体一轻，已被顾阳山拦腰抱起。
“呼——呼——呼——”
耳边骤然响起尖锐的风啸，顾阳山的速度快于奔马。
莹儿感觉自己像个被狂风裹挟的麻袋，头发都被吹得笔直向后飞扬，眼睛都难以睁开，唯有凛冽的夜风灌满了耳朵。
几个呼吸间，风势骤缓。
“到了！”
顾阳山将其轻轻放下。莹儿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这才看清身处一片幽静的山涧旁，不远处一条清澈的小溪在月下泛着粼粼波光。
溪水潺潺，驱散了少许恶臭。
“去溪水里洗净，记住！”
顾阳山正色严肃地强调：“运转真元抵御寒气，更要加快体内浊垢排出！一刻不可停歇！”
“嗯！明白，师兄！”
莹儿裹紧毯子，像只笨拙的小熊般跌跌撞撞跑向溪水。
溪水清冽，深及胸前。
顾阳山看着她入水，默默地将另一条干净厚实的毛毯挂在一旁光滑的树枝丫上。
随即转身，步履沉稳地向小溪上游走去，在估算着距离莹儿足有五六丈远的一块大青石后站定。
顾阳山背对溪流，负手而立，如山岳磐石。
溪水中！
莹儿一边奋力搓洗着身上那层令人作呕的“黑泥铠甲”，一边忍不住偷偷回头瞄向师兄的方向。
“还好还好，哥...师兄果然是个正人君子”
心下稍安，再看看水中倒影的自己，虽然乌漆嘛黑狼狈不堪，但一想到师兄说过这是脱胎换骨的迹象。
莹儿那小姑娘心底那份爱美的天性又悄悄冒了出来。
“洗掉这层脏东西，本姑娘会不会变得...嗯...更白嫩一些？”
这个念头一起，她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羞涩又期待的笑意。
“呸呸呸，莹儿你想什么呢！专心洗掉污垢要紧！不过...”
莹儿还是禁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月光下自己搓洗手臂露出的、似乎真的比往日白皙细腻了一点的肌肤轮廓，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此时已值深秋，溪水刺骨冰凉。
然而莹儿浸在水中，却只觉周身温煦，并无半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