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餐厅包间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得有点虚假的城市夜景，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活像一锅被煮开了的金银珠宝粥。
苏祈安和陈明轩，这对孽缘深重的老冤家，隔着一张宽得能跑马的巨大餐桌，相对而坐。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比苏祈安上次煮糊了的那锅意面还要粘稠。
服务生递上菜单。陈明轩十分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脸上挂着标准得像用卡尺量过的社交微笑：“这顿我请。”
苏祈安眼皮都没抬一下，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心里冷笑一声。
他手指在那本做得比林凡大佬的手稿还精致的菜单上“唰唰”几点，专挑那些名字长得绕口、配料看起来贼拉稀有的菜式下手。点完，把菜单往旁边一放，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放心，跟你...我从来不知道‘客气’俩字怎么写。”
等菜的时间，像被无限拉长的橡皮糖。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后，还是陈明轩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安静。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像两把经过精心打磨的手术刀，直直地射向苏祈安。
“苏祈安。”他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当年那一战”
“看来还是没有逼出你全部的实力啊。”
“攻击全球泰坦用户这一招”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惊叹与忌惮的复杂表情，“够狠！也够绝！”
苏祈安正百无聊赖地用指尖敲击着桌面，闻言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眼，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无辜的、甚至带着点“你在说啥我咋听不懂”的茫然表情。
“哎哎哎！陈总！”他拖长了调子，语气夸张得像在演舞台剧，“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讲！”
“你这可是赤裸裸的毁谤！”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陈明轩摇了摇，“小心我告你！我律师函警告！”
【来了来了！为了泰坦那事儿来的？这陈明轩属狗的吧？鼻子这么灵？隔着太平洋都能闻着味儿？不过想套我话？门都没有！老子可是受过专业反侦察训练的！】
陈明轩看着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不但没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干涩而冰冷。
“苏祈安。”他换了个话题，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你知道吗？”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你的？”
苏祈安挑了挑眉，心里快速盘算着。这家伙到底想玩什么把戏？打感情牌？套近乎？他歪着头，做思考状，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第一次见面？”“你从国外镀金回来第一天到晓月集团报到？”
“我正好给欧阳晓月送爱心午餐？”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我懂”的恶劣笑容：“不过按一般狗血电视剧的套路”
“你应该是在大学时期就暗恋哥的才华与美貌了吧？”
他本是随口一句玩笑，想要恶心一下陈明轩。没想到陈明轩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错。”陈明轩的声音低沉了下来，里面带着一种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就是大学。”
“那时候我自认为是学院里百年不遇的天才！”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甘的傲气，“我的绩点遥遥领先其他所有人！”
“可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所有老师眼里看到的只有你！只有苏祈安！”
“他们为你专门开辟实验室！给你最高权限！即使你大部分课程都不见人影！”
“可每次考试或者项目答辩之后”他的手指微微收紧，“老师们聚在一起讨论的所有话题中心还是你！”
“你根本不知道”陈明轩抬起眼，直视着苏祈安，目光灼灼，“我们那几届的学生活在你的阴影下有多么绝望！”
苏祈安听着这突如其来的“控诉”，心里一阵无语。他皱了皱眉：“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陈明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了下去，仿佛要将积压了多年的话一口气倒出来。“后来我回国接近欧阳晓月”
“最初的目的很简单”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就是为了她的钱和资源。我想借助晓月集团一步踏入上层圈子。”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她的丈夫居然是你！”
“又是你！苏祈安！”
“在学校老师眼里是你！连欧阳晓月这样的女人也是你的！”
“我不服！”陈明轩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我拼了命的努力！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陈明轩比你苏祈安强！无论是感情上还是技术上！”
“可是最后”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声音低了下去，“事实证明，即使你停滞了五年。在技术上我仍然不是你的对手。”
苏祈安听着这一大段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嘴巴微微张着，脑子里仿佛有一万头羊驼呼啸着狂奔而过！
【我靠！等等！这剧情走向不对啊！怎么听着这么像苦情女配被渣男抛弃后的血泪控诉？合着搞了半天，我他妈的成了你陈明轩人生路上的“白月光”兼“心魔”了？就因为哥太优秀，无形中给你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导致你因羡生恨、因恨生爱、爱而不得、然后黑化报复？这什么古早狗血替身文学剧本？！下一句你是不是要哭着说“我不爱欧阳晓月，我爱的一直是你！苏祈安！你为什么要这么优秀！”，然后甩给我一张支票让我离开欧阳晓月？大哥！醒醒！我不搞基！谢谢！】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些惊悚的想法甩出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崩溃：“所以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到底想说什么？”
陈明轩深吸一口气，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他看着苏祈安，眼神重新变得冷静而坚定。
“我想说我为欧阳晓月，为晓月集团奋斗了那么多年，最后却一败涂地被她像丢垃圾一样一脚踢开！”
“这次我回来就是要拿回我应得的东西！”
“当初要是没有我，晓月集团根本不可能有今天！”
“所以”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希望你不要破坏我和晓月集团之间的事情。”
苏祈安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个“你仿佛在逗我笑”的表情：“你在国外不是已经混得风生水起公司也运营得很好吗？怎么还惦记着晓月集团这一亩三分地？”
陈明轩冷笑一声：“是运营得不错。但是你给欧阳晓月的那几篇论文，如果让她成功开发出来会严重影响我在海外的市场布局！”
苏祈安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刀：“所以，你想干什么？”
陈明轩与他对视着，毫不退缩，清晰地吐出了他的条件：
“我想和欧阳晓月做一笔交易。”
“用我手中她父亲公司的部分股份，换取她手中那几篇核心论文的独家授权。”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窗外的璀璨夜景似乎也失去了颜色。一场围绕着技术、股权、和过往恩怨的没有硝烟的战争似乎已经拉开了序幕。而这顿价格不菲的晚餐不过是战前的第一次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