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上学期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转眼已是深秋。苏婉坐在教室的窗边，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支铅笔。她的目光追随着走廊上路过的林默，直到他消失在楼梯转角。
“看什么呢？”同桌女生好奇地问。
苏婉收回目光，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没什么，一只怎么抓都抓不住的蝴蝶。”
放学后的空教室里，苏婉对着小镜子补妆。林逸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仔细描画唇线。
“今晚老地方？”他的声音带着笃定，仿佛这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苏婉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没空，数学小组要活动。”
林逸走过来，手指抚过她的发梢：“那个小组有林默，对吧？”
苏婉啪地合上化妆镜：“所以呢？”
“所以你永远在追逐一个不会回头看你的人。”林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但眼底藏着更复杂的东西。
苏婉突然笑了，那笑容艳丽却冰冷：“至少我在追逐。你呢？明明可以得到更多，却满足于这种...”她故意停顿，目光扫过他，“临时关系。”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林逸的软肋。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那你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来找我？”
“因为方便啊。”苏婉轻飘飘地说，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胸口，“而且你技术不错。”
这种赤裸裸的物化让林逸的表情瞬间阴沉。但他没有发作，反而笑了：“很好，那就各取所需。”
他低头吻她，这个吻不带温柔，只有征服和惩罚。苏婉没有拒绝，但她的眼睛始终睁着，冷漠得像在观察实验对象。
结束后，苏婉整理着校服裙摆，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对了，下周数学竞赛，我会和林默一起去省里参赛。三天两夜。”
林逸系扣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所以？”
“所以这几天别找我。”她对着小镜子检查脖颈，确保没有留下痕迹，“我要保持最佳状态。”
林逸突然握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皱眉：“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一个随叫随停的炮友？”
苏婉轻轻挣脱，笑容无懈可击：“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我们在谈恋爱？”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林逸眼中最后的期待。他松开手，后退一步，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苏婉眼中的自己——一个被利用、被轻视的傻瓜。
“你变了，苏婉。”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人总是要变的。”她拿起书包，走向门口，“要么伤害别人，要么被伤害。我选择了前者。”
门轻轻关上，留下林逸独自站在空旷的教室里。夕阳透过窗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得像一座被遗忘的岛屿。
而走廊上，苏婉的脚步轻快得像在跳舞。她拿出手机，给林默发了条消息：“竞赛准备得怎么样了？需要一起复习吗？”
等待回复时，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那种焦灼的期待感让她感到自己还活着，还有想要的东西。
林默的回复很简洁：“不用，我已经准备好了。”
苏婉盯着那几个字，眼神逐渐冷却。然后她突然笑了，一个新的计划在脑中成形。
第二天数学小组活动时，苏婉“不小心”弄洒了水杯，正好淋湿了林默的参考书。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眼神无辜得像受惊的小鹿，“我帮你擦干。”
林默平静地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擦拭，突然说：“你是故意的。”
苏婉的动作停顿了半秒，随即露出受伤的表情：“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
“你每次想要引起注意时，都会弄坏东西。”林默的声音没有起伏，“小学时是撕坏我的作业本，初中是打翻我的颜料，现在是弄湿我的书。”
苏婉的表情僵住了。那种被看穿的感觉既令人恐惧又令人兴奋。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生气？”她轻声问，真正的好奇掩盖了表演。
林默合上湿漉漉的书：“因为生气正合你意。你渴望情绪反应，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这句话像一面镜子，突然照出了苏婉内心最深的空洞。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放学后，苏婉在体育馆后门堵住了林逸。她的眼睛红肿，像是哭过。
“我需要你。”她拉着他的衣角，声音脆弱得不像她自己。
林逸冷漠地看着她：“又怎么了？你的完美计划失败了？”
苏婉把脸埋在他胸前，肩膀微微颤抖：“他说我只是在寻求关注...他说得对，我就是一个可悲的人...”
这种突如其来的自我否定反而让林逸不知所措。他僵硬地拍拍她的背：“别这样。”
“抱我，”苏婉抬起头，泪眼朦胧，“让我感觉自己不是那么可悲。”
这个夜晚，苏婉异常温顺。她没有说刺人的话，没有玩心理游戏，只是安静地依偎在林逸怀里。但这种反常的温柔反而让林逸更加不安。
事后，苏婉轻声说：“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哪些是表演，哪些是真实的自己。”
林逸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抱住她。在月光下，他们像两个在暴风雨中紧紧相依的落水者，即使知道对方可能就是那个把自己推下水的人。
第二天，苏婉又变回了那个自信张扬的女孩。仿佛昨晚的脆弱只是一个幻觉。
但在数学课上，当林默解出一道难题时，苏婉没有像往常那样投去崇拜的目光。她只是平静地记着笔记，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
下课后，林默意外地主动来找她：“昨天的题，我有一个更简便的解法。”
苏婉抬起头，露出礼貌的微笑：“谢谢，不过我已经理解了。”
她转身离开，脚步没有一丝犹豫。林默站在原地，第一次露出了类似困惑的表情。
走廊尽头，苏婉遇见了等待的林逸。她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声音明亮地说：“周末去看电影吧？新上映的那部。”
林逸惊讶地看着她：“你不是要准备竞赛吗？”
“突然不想那么努力了。”苏婉的笑容真实了几分，“偶尔也要享受生活，不是吗？”
这一刻，林逸突然明白了什么：苏婉终于找到了新的游戏。而她最好的报复，不是继续追逐，而是学会放手。
但只有苏婉自己知道，这不是放手，而是更精妙的算计——有时候，最有效的吸引是假装不再渴望。
就像镜中之影，你追它逃，你逃它追。而在这场游戏中，没有人是真正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