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日前夜,青鸾宫后苑。
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碧梧灵根那片碧玉琉璃般的根系上,映出一片朦胧清辉。
虞璎独自立于灵圃之中,周身气息与灵根散发的乙木灵气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经过数日的精心调理与深入沟通,她与这株上古灵根的联系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密程度。
“明日便是甲子日……”虞璎低语,指尖轻触灵根表面,感受着其中流淌的磅礴生机与那丝源自青鸾神鸟的古老尊贵气息,“我需要你的帮助,铸就我的另一条道途。”
她并非要损毁或夺取灵根本源——那无异于杀鸡取卵,更会触犯宫规,引来大祸。她所求的,是灵根自然孕育、即将脱落更新的一截“灵髓分枝”。
《造化木皇功》中记载,某些古老灵木在生长到一定阶段,会自发凝聚部分精华,形成相对独立的枝节或根系分枝,如同树木的分蘖。
这些分枝蕴含母体部分特性与灵性,若以秘法精心培育,有机会成长为新的个体。
虞璎以万木道体雏形为引,以《万木化生诀》中记载的“引灵孕枝”法门为辅,将自身精纯的青木天罡之气缓缓渡入灵根特定部位,温和地催动、引导其精华汇聚。
时间一点点流逝。
月上中天时,碧梧灵根主体微微震颤,一团拳头大小、通体碧绿晶莹如翡翠、内里仿佛有液体光晕流动的“灵髓”,缓缓从主干根系连接处析出、凝聚成形。
这截灵髓分枝虽小,却散发着惊人的生机与灵性,更隐隐带着青鸾气息,品质远超虞璎预期。
就在灵髓即将完全脱离母体的刹那,虞璎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蕴含本命精血与神魂烙印的血雾,以秘法将其均匀包裹、渗透进灵髓之中。
“以我精血为引,神魂为契,青木道韵为桥……结!”
灵髓骤然光华大放,随即光华内敛,变得温润质朴,与虞璎之间建立起一种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的玄妙联系。
它既是碧梧灵根的一部分,也已成为虞璎的“身外灵物”,可随她心意操控、培育。
虞璎小心翼翼地将这截灵髓分枝收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以灵玉雕琢的玉匣中,匣内铺着取自灵根本体的少许灵土。
她将玉匣置于静室聚灵阵眼,以自身罡气温养。
做完这一切,她脸色微微发白,消耗不小。但看着玉匣中静静躺着的碧绿灵髓,眼中却闪烁着坚定与希望的光芒。
这是她为《万木化生诀》准备的核心载体。
接下来,是沐浴斋戒。
青鸾宫主殿后的浴池已被重新布置。池水换成了虞璎以玉甘霖华宝泉精华、配合数十种宁神静心的灵草精心调配的“清心涤尘液”。水汽氤氲,散发着清雅的香气,有洗涤肉身杂质、净化神魂杂念之效。
虞璎褪去衣衫,缓缓步入池中。温热却蕴含灵力的池水包裹全身,每一个毛孔都仿佛舒展开来,吸纳着其中的精华。
她闭目凝神,运转《造化木皇功》,将身心调整至空明澄澈的最佳状态。
脑海中,《太微两仪合和篇》的要诀一一流过——这是之前天帝赐下、专为高阶修士双修孕化而创的秘法,讲究阴阳交汇、龙虎调和、生生不息。
她摒除一切杂念,无论是惠妃的敌意、后宫纷争,还是对未来的隐忧,此刻都被暂时放下。
心中唯存对天道的敬畏,对力量的追求,以及……一丝对即将到来的、与这世间最尊贵男子亲密交融的复杂心绪。
斋戒期间,她只服用最清淡的灵谷粥与灵泉,不食荤腥,不语杂事,于静室中打坐调息,将精气神凝聚到巅峰。
万年温玉莲台通体洁白温润,甫一取出,殿中便弥漫开一股令人心神安宁的暖意,更隐隐与地脉灵气相合。
三缕精粹,一呈淡金色,炽热阳刚;一呈银白色,清冷柔润。
虞璎将莲台置于寝殿中央,自己盘坐其上,顿时感到一股温厚柔和的能量自莲台涌入体内,稳固着丹田、温养着经脉,更让她的心神前所未有地平静。
她将三缕精粹置于身前,并未立即吸收,而是以自身罡气缓缓与之沟通、熟悉。
夜幕降临,星辰渐显。
子时将近,青鸾宫内外早已肃静。所有宫人皆被屏退至外院,唯有挽秋、拂冬在殿外廊下恭敬侍立。
宫苑上空,钦天监布下的辅助阵法悄然启动,接引着天穹之上“青鸾”星宿逐渐明亮的辉光。
虞璎换上一身素雅却做工极其精致的浅青色广袖长裙,长发仅以一根青玉簪松松绾起,不施粉黛,肌肤莹润生光,眉眼间自然流转着一股清灵脱俗、又隐含生机的道韵。
她静静坐于万年温玉莲台之上,等待着。
子时三刻。
殿外忽然传来细微却清晰的步履声,沉稳而从容。紧接着,殿门无声洞开。
一道身着玄色常服、以金线暗绣龙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天帝姬宸。
他没有戴冠,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紫玉簪束起,面容在殿内明珠与莲台光辉映照下,更显俊朗深邃,剑眉星目间,是统御八荒的威严,此刻却似乎收敛了许多,多了几分平和。
他周身并无迫人灵压,但那种与天地规则隐隐相合、仿佛一举一动皆暗合道韵的气质,让人心生敬畏。
虞璎起身,依礼盈盈下拜:“臣妾恭迎陛下。”
“平身。”姬宸声音清朗温和,目光落在虞璎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满意。
他能感觉到,眼前女子气息圆融饱满,精气神皆在最佳状态,更难得的是那份沉静从容的心境,以及她周身隐隐与这青鸾宫地脉、与那碧梧灵根相呼应的独特道韵。
他步入殿中,殿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内外。无形的结界升起,确保无人能窥探打扰。
“不必拘礼。”姬宸走到虞璎面前,伸手虚扶,“甲子青鸾星辉,乙木地脉交汇,此刻正是良机。朕先前赐你的《太微两仪合和篇》,如今可曾参悟?”
“回陛下,臣妾已领悟其中阴阳调和、生生不息之要义。”虞璎抬头,目光清澈。
“善。”姬宸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万年温玉莲台与三缕精粹。
“朕知你修炼青木功法,体质特殊。此莲台可固本培元,日月精粹于你亦有大用。今日双修,乃为孕化皇嗣。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