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这次来的贵客可不一般,是我们盗门新任的魁主,东北赫赫有名的人物。
你要是能讨得他的欢心,我爹就不会反对咱俩的婚事了。
他好像挺看好我们的,特意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说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是他随身佩戴的物件,送给你权当是给咱们的新婚贺礼。
二哥,你开心吗?”单纯的喜凤没有注意到情郎此刻僵硬的表情。
莫说是他这样的小妖,就算是深山里修炼千年的老妖怪,见到这把斩金断玉、饮血无数的宝刀也得退避三舍。
动物的感知远比人类敏锐,这里说的不是寻常的五感,而是它们与生俱来的灵觉。
它们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邪祟,比如杀气!这把宝刀上缠绕着千百亡魂的怨气,堪称镇邪的至宝。
在他眼中,这绝非寻常兵器,刀鞘上流转的惨白光芒,正是无数冤魂凝聚的凶煞之气。
“啊......那个......这事咱们改天再议吧。
喜妹儿,你好好招待客人,等府上贵客走了我再来寻你。”话音未落,这家伙就急着开溜。
这把凶刃散发的煞气已将他吓得肝胆俱裂,无双这份简直就是催命符,随时能让他魂飞魄散。
“二哥?你去哪儿?你不是说要娶我吗?难道要反悔?魁主就住在后院,我带你去见见可好?他年纪与你相仿,最是通情达理。”喜凤拽住情郎的衣袖,满眼困惑。
往日对她柔情蜜意的情郎,今日怎如此反常?
突然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踹开。
蓝彩蝶倚在门边,狐媚般的眼睛冷冷盯着那道模糊的身影,手中折扇地展开,寒光凛冽。
“哟,这位公子,人家姑娘都这般主动了,你跑什么呀?莫非是想吃干抹净不认账?”蓝彩蝶笑靥如花地堵在门口,纤纤玉指把玩着扇骨。
“你是何人?”那家伙声音发颤。
“二哥不得无礼!这是魁主身边的彩蝶姐姐。”喜凤羞红了脸低声提醒。
“在下刘...刘某见过彩蝶姑娘。
今夜来得仓促,家中尚有要事,改日再来拜会诸位...”他脸色灰败如土,说话间就要夺路而逃。
刚冲到门前,忽觉后背一紧,竟被蓝彩蝶看似柔弱的小手生生拽回。
这一扯痛得他筋骨欲裂,心中暗惊:这女子内力竟如此深厚,今日怕是难以脱身了。
“急什么呀?莫非是我们喜凤妹妹配不上你?”蓝彩蝶眼波流转,折扇轻摇。
(九头鸟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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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原形毕露
“不不不,姑娘误会了!刘某家中确有急事,求姑娘行个方便...”他冷汗涔涔地告饶。
这时门外又闪进一道身影,正是无双。
“孽畜,还想往哪儿逃?”无双一挥手,小金花早已封死屋内唯一的窗户。
此刻前有蓝彩蝶与无双挡门,后有马程虎视眈眈,已是插翅难飞。
“魁主!求您别告诉我爹,爹爹会 我的!”喜凤哭着哀求。
“傻妹妹,现在还说什么告不告诉的!你再护着这孽障,连性命都要赔上!他...根本不是人!”蓝彩蝶厉声喝道。
“彩蝶姐你在说什么呀?不可能的,刘二哥可是刘家的二少爷!刘家和咱们从家世代交好,当年还是魁首吴功耀麾下的神炮手呢!他家就在二龙山后面住着。”从喜凤仍固执地为心上人辩护,当真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马程峰冷声道:“刘家与从家确实交好,但那都是五十年前的旧事了。
刘家早在半个世纪前就断了香火,全家三十余口尽数战死,如今全都葬在二龙山上。
我来之前派人查过,二龙山根本没人居住,那你这位情郎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从喜凤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与马程峰相识不过几个时辰,但对方身为盗门魁首,绝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颤声质问:“你?二哥?魁首说的可是真的?你究竟是谁?”
“喜妹儿,别听他胡扯!我们刘家世代住在二龙山,我怎会骗你?我对你一片真心,否则也不会深夜冒险来见你啊!他……他分明是在挑拨离间!”那家伙开始转移话题。
“哦?我在挑拨?你算什么东西?嗯?”马程峰故意拖长声调,“来,有种就把我的宝刀捡起来,出鞘看看。
我这把刀饮血无数,还怕收不了你这妖孽?”
从喜凤拾起宝刀塞到情郎手里:“二哥,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拔刀给他看看!”
“我……”他心知肚明,这柄宝刀是百年难遇的驱邪利器,沾染过无数亡魂之血。
世间辟邪之物,什么灵符桃木剑,都不及一把饮血无数的凶器来得厉害。
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一试。
颤抖的手接过宝刀,抬头望向从喜凤。
从喜凤坚定地点头为他打气。
可无论她如何信任,他终究是个妖精,拔刀无异于自寻死路。
这妖精也是胆大包天,抱着侥幸心理,猛地将宝刀出鞘。
刀锋与银鞘摩擦发出龙吟之声,寒光乍现,照得他睁不开眼。
“啊——!”他惨叫一声扔下宝刀,握刀的手冒出黑烟,仿佛被强酸腐蚀般留下焦黑的烙印!
“孽障!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彩蝶!取他性命!”马程峰厉声喝道。
彩蝶早已蓄势待发,折扇唰地展开,锋利的扇刃直取对方咽喉。
马程峰一把将吓呆的从喜凤护在身后,以防妖孽垂死反扑。
以彩蝶的眼力,这山刺猬至少修炼百年才能化形害人。
百年道行的精怪极难对付,便是茅山道士遇上也要头疼。
但盗门中人个个身手不凡,虽不通法术,却深谙万物死穴之道。
红绢门的身法诡谲莫测,蓝彩蝶手中折扇配合着飘忽不定的步伐,宛如幻影般令人目不暇接。
那妖物左支右绌,刚避开迎面而来的扇刃,转瞬间那道红色身影已闪至背后。
它欲要反击,眼前却总被翻飞的红绢遮蔽视线,待绸缎落下,敌人早已消失无踪。
无双斜倚门框,指间夹着烟卷,枪口懒洋洋地指着屋内。
见蓝彩蝶游刃有余的模样,他索性当了看客。”老实伏诛,念你修行不易又未伤人性命,或可饶你一命。”他吐着烟圈警告道,别妄想逃窜,我枪里的铁砂可不认人。”
妖物 得节节败退,狭小屋内堆满的老式家具更令它行动迟滞。
忽然地爆开一团黑雾,彩蝶急忙挥袖驱散,却失了目标踪迹。”当心!她急呼出声。
无双还未回神,只见浓烟中滚出个布满尖刺的灰球,直径足有米许,活像倒扣的水缸横冲直撞。
他拽着从喜凤堪堪避过,那刺球擦着衣角碾过门槛,在院中现出原形——竟是只小山般的刺猬精。
打斗声惊醒了整个院落。
马福祥赤膊冲在最前,九旬老汉在寒冬深夜竟只穿着裤衩,古铜色的膀子冒着热气。”哪个不长眼的搅爷清梦?他吼声如雷,待看清院中怪物时却愣住了,这...谁家腌菜缸成精了?
是山刺猬成精!无双高喊。
此时董家众人已将院子围得铁桶一般,火把映照下,那妖物蜷缩在包围圈中,尖刺簌簌发抖。
哟呵,原来是只刺猬精?嘿嘿...我还当是从家水缸里蹦出来的呢!老爷子压根没把这山里的老刺猬当回事,依旧谈笑风生。
这也难怪,当年跟着吴功耀在山里闯荡,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见过?别说区区刺猬精,就算是古墓里的千年僵尸,在马福祥眼里也不过是堆腐肉罢了。
这可是大补的好东西!小爷,您问问您师叔,兴安岭的老刺猬炖汤喝,保管祛除体内邪火,三伏天再热都不带出汗的!好东西啊好东西!哎呦喂,多少年没尝过这口鲜了,从赤虎,快叫你家的厨子生火!马福祥盯着山刺猬直咽口水。
山里人吃东西从不讲究,特别是这些 湖,当年在山里但凡是活物,就没有他们不敢下嘴的。
如今的人整天这个说致癌那个说有毒,可那时候山里人顿顿野味野菜,身子骨反倒硬朗得很,个个活到百八十岁不带生病的。
其他人可没马福祥这般兴致,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从家人更是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妖精今日算是活到头了,都是自找的。
早不来晚不来,偏要撞上 不眨眼的活 。
马福祥管你是哪路妖精,只要无双一声令下,他那手刀劈下去,保管让这刺猬精浑身的刺都扎进自己肉里。
无双拾起兵器,走到从赤虎跟前:老从,你托我的事算是办妥了,接下来怎么处置就是你的事了。”
多谢小爷,多谢三爷!喜凤,你好好看看你的情郎,看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整天嚷嚷着要嫁给他,这就是你的刘二哥?有这么多盗门高手撑腰,从赤虎底气十足地训斥女儿。
爹!魁主!求求你们了,他真的不是坏人...它从来没伤害过我,就算是个妖精也请放它一条生路吧!善良的从喜凤跪在父亲面前苦苦哀求。
从赤虎恶狠狠地瞪着那只山刺猬。
此刻刺猬精早已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它清楚地感受到马福祥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
从喜凤张开双臂护住大刺猬,这场面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只可惜她保护的是个妖精,若真是个活人,哪怕十恶不赦,或许无双都会被她这份痴情打动。
喜凤!你看看你干的这叫什么事?我早说过不许你再和他来往,你就是不听!现在可好?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还让我饶它性命?这分明就是山里修炼成精的老刺猬!难道要我留着它,等它给你生一窝小刺猬不成?从赤虎气得头顶直冒青烟。
这也难怪,任谁碰上这种事都得气炸——盗门三十多号人在家里做客,亲眼看见自家闺女深更半夜把个妖精拉进屋里亲热。
或许这妖精真心爱着从喜凤,或许只是想采阴补阳助长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