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舰队，旗舰舰桥。
陈燃的指挥分身，死死盯着星图沙盘上那个凭空出现的黑色斑点。
没有能量。
没有法则。
它不具备任何力量形式，就那么存在着，像一滴墨，晕染了整个世界。
“那是什么鬼东西？”
广成子神念扫过，却空无一物，仿佛那个黑点只存在于视觉中。
“新的敌人。”
陈燃直接将枯骨大帝的意志，共享给了舰桥内的所有人。
“心魔。”
“以七情六欲为食。”
“无限分裂，无限增长。”
“物理攻击无效，法则无法磨灭。”
白泽的脸色瞬间煞白。
“不可能！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绝无无法磨灭之物！”
“它不是‘物’。”
陈燃纠正道。
“它是一种病。”
“一场针对神魂与意志的……瘟疫。”
话音未落。
“滴！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撕裂了舰桥的安静。
来自人族疆域前线的紧急通讯，如同山崩海啸，疯狂涌入。
第一份战报，来自人族顶尖宗门，神霄道。
光幕上，一名长老披头散发，满眼血丝地狂吼：
“急报！宗门大乱！弟子为口角之争生死搏杀！”
“三长老疯了！他攻击护山大阵，说要血洗宗门！”
“所有人的情绪都在失控！是心魔！一定是心魔入侵！”
第二份战报，来自凡人王朝的都城。
画面剧烈晃动，是一个凡人将领在嘶吼。
“暴乱！全城都在暴乱！”
“百姓为了一文钱的粮价，提刀互砍！禁卫军已经和百姓杀成了一片！”
“丞相在朝堂上捅了大将军一刀！就因为……大将军多看了他一眼！”
第三份战报，来自舰队的一艘前线巡逻舰。
“救命！舰内叛乱！船员都疯了！”
“他们说舰长要我们去送死，正在冲击舰桥！”
“不……”
一声惨叫，通讯戛然而止，化为一片雪花。
舰桥之内，一片死寂。
每个仙神的骨髓里，都渗出了刺骨的寒意。
这场灾难，太快了！
它不像“遗忘”，无声无息。
它像一场看不见的烈火，瞬间点燃了所有生灵心中最阴暗的欲望和愤怒。
“怎么会这样？”
羲和的声音发颤。
“七情六欲，仙神亦有，但修为足以镇压。为何会……瞬间爆发？”
“因为它在放大。”
陈燃的分身缓缓站起，他的视线锁定着星图上那个已经明显扩大了一圈的黑色斑点。
“一点愤怒，催生十倍的暴戾。”
“一丝恐惧，孕育百倍的绝望。”
“它是一个漩涡，吞噬所有负面情绪，再千倍万倍地吐出来，感染更多的人。”
话刚说完。
“铿锵！”
一声金属摩擦的锐响。
舰桥角落，两名负责守卫的天兵，竟毫无征兆地拔刀相向，双目赤红。
“你看什么！”
“老子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放肆！”
广成子怒喝一声，仙威镇压而下。
两名天兵身体一软，瘫倒在地，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但随即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恐慌，正式在舰桥内部，开始蔓延。
仙神们立刻收束心神，用大罗金仙的修为死死压制内心的杂念。
没用！
一种莫名的烦躁、猜忌、愤怒，像蛆虫一样在心底滋生。
他们看向身边同伴的眼神，都变了。
广成子怀疑白泽在隐藏情报。
羲和觉得赵公明身上的杀气让她恶心。
所有人，都在怀疑陈燃的指挥是不是一个阴谋。
“必须阻止它！”
赵公明第一个失控，他双眼血红，杀气几乎化为实质。
“我去宰了那些叛乱的杂碎！”
“没用。”
陈燃冷声否决。
“你杀了他们，他们的恐惧、绝望、怨恨，只会成为心魔最好的养料，让它更强！”
“那我就去毁了那个黑点！”
“你也听到了，物理攻击无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赵公明彻底爆发，指着陈燃的鼻子怒吼。
“陈燃！难道我们就站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家园，我们保护的人，从里面一点点烂掉吗！”
他的咆哮，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陈燃没有理他。
他转身，对白泽下达了唯一的指令。
“启动天机盘，最大功率！”
“我要分析‘心魔’的本质构成！”
“记住，只进行远距离观测，绝对不要触碰！”
“遵……遵命！”
白泽强忍着掀翻桌子的冲动，开始操控巨大的符文阵列。
就在天机盘光芒亮起的瞬间。
一股冰冷、寂灭、纯粹的毁灭意志，降临了。
整个舰桥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所有仙神，包括暴怒的赵公明，都瞬间噤声，灵魂都在这股意志下颤栗。
通天教主。
他的意志，没有化作虚影，而是直接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剑意，悬停在陈燃面前。
诛仙剑的剑意！
“够了。”
教主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在每个人心底炸响。
“陈燃，你的方法，太慢。”
“等你分析出结果，洪荒，已经自我毁灭。”
陈燃抬头，直视那道剑意。
“教主有何高见？”
“既然病根无法根除。”
通天教主的声音，冷酷到了极点。
“那就，连同生病的躯体，一同拔除。”
嗡——！
那道诛仙剑意，骤然光芒大放，杀伐之气让舰桥的合金装甲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传我法旨。”
“将所有被心魔污染的疆域，连同其中的亿万万生灵，全部……”
“净化。”
“用最极致的痛苦，最彻底的死亡，来震慑未被污染者，让他们恐惧，让他们敬畏，让他们不敢再生半点杂念！”
“这是，唯一的办法。”
通天教主看着陈燃，说出了最残酷，也是最直接的方案。
一个，要用屠戮亿万生灵来执行的方案。
他不是在商量。
他是在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