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血腥气，悄无声息地渗入怀郡王府的角门。暗卫影三单膝跪在冰冷的青砖上，玄色衣袍下摆还沾着未干的泥点，他低垂着头，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公主，影十七……已在城南死胡同自尽。”
洛离仙正临窗而立，手中握着一枚半开的白梅，花瓣上的露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听到“自尽”二字时，她指尖微颤，那枚梅花终究是从指间滑落，坠入窗台上的青瓷瓶中，发出一声轻响。
“他……可有留下什么话？”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影三埋着头，额角青筋隐现：“他说‘此事皆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随后便……便用匕首划破了喉咙。沈青岳和楚执律的人都在场，没能拦住。”
洛离仙缓缓转过身，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那双曾盛满寒意的美眸此刻深不见底，仿佛藏着一片冰封的海。她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苍白的面容，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悲凉。
“两个暗卫啊……”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冰冷的镜面，“从北疆到轩辕，影十七替我挡过三支毒箭，影三你为我试毒五次。你们是我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是我洛离仙仅有的‘家人’。”
影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公主，属下……”
“他死得值。”洛离仙打断他，语气骤然变得凌厉，“影十七用一条命，暂时保住了我的计划。沈青岳他们没有证据，就动不了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唯一的暗卫了。影三，你可担得起？”
影三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属下万死不辞！”
洛离仙走到他面前，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指尖冰凉：“记住，你这条命现在不仅是你的，也是影十七的。若有一日你敢背叛我……”她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杀意让影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属下明白。”影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洛离仙松开手，转身走向内室：“下去吧，把影十七的尸体……想办法弄回来。我要亲自给他下葬。”
影三领命退下，密室中只剩下洛离仙一人。她走到书架前，按动机关，暗格缓缓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两枚暗卫令牌，一枚刻着“十七”，一枚刻着“三”。
她拿起那枚刻着“十七”的令牌，轻轻摩挲着上面冰冷的纹路，眼眶终于红了。原来权势滔天的北疆公主，也会有失去“家人”的时刻。她将令牌紧紧攥在手心，直到尖锐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影十七，你放心，我会让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付出代价。”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密室低语。
夜风呜咽着穿过窗棂，仿佛在为逝去的忠魂低泣。洛离仙将令牌重新放回木盒，指尖在“十七”二字上久久停留，随后猛地合上盒盖，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她走到窗边，望着天边那轮被乌云遮蔽的残月，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这场棋局，我洛离仙输不起，也绝不会输。”窗外的夜色更浓了，一场席卷轩辕的风暴，正在她冰冷的眼眸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