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说英雄生于乱世。
这是流传于整个领域的名言。
过去的历史如此,现在的时代亦然。记载的史料证明这句话确实具有现实意义。
有危机存在的地方,就有试图阻止并战胜危机的人。
即使在险恶的处境中也要寻找希望,为培育这份希望而燃烧灵魂的人们。
不顾自身安危。
虽因死亡恐惧而颤抖却仍勇往直前的人们。
群众看到这场景时,常称之为英雄。
这次神龙馆遇袭事件亦是如此。
在被称为和平年代的、除了魔物外鲜少大事发生的日子里。
爆发了众多年轻孩子伤亡的惊天事件。
所幸不到一日便得以镇压。
但已造成大量伤亡。
武林盟方面虽未统计确切数字,预计死者数量至少数十甚至过百。
这若不是晴天霹雳,什么才算晴天霹雳。
人们咒骂着未能应对局面的武林盟。
甚至开始出现否定其存在意义的声音。
无人追问当时具体情况与问题根源。
人们只聚焦于盟派未能保护他们的事实。
认定是武林盟无能才导致未来新秀惨遭践踏。
袭击是邪派所为,挨骂的却是武林盟。
历来如此。出事时人们总要找个出气筒。
这次不过轮到武林盟罢了。
虽说武林盟确实也有无能之处。
而且。
越是这种时候,人们越会关注乱局中崭露头角的人物。
想知道谁在那场混战中大放异彩。
中原仍未克服魔境之灾。
这是个渴望英雄到能凭空造神的年代。
换言之也是极易成为英雄的年代。
只要稍有能力的话。
那么当武林盟背负骂名时。
本次事件中崭露头角的是谁?
是宣称要守护同门绝不向邪派低头的暂龙?
亦或是挥洒梅叶尽显侠客风范的剑龙?
除了这两位,还有众多在残酷袭击中坚守正道的馆生和教官。
可笑的是真正开始被世人熟知追捧的却是另一人。
有个让袭击神龙馆的邪派头目大魔头跪地求饶的人物。
就连昆仑派掌门青海一剑都断臂败北。
充其量不过是后起之秀的武者竟能阻挡那个大魔头,许多人都对此感到惊讶。
正因如此,众人之间也流传着这样的传闻。
就是关于那个后起之秀是否触及了化境的讨论。
所谓化境,是即便统计所有达到此境的武者,数量也不会超过千人的境界。
那是穷尽一生苦修也难以企及的高度。
难怪人们称绝顶之境为武者的坟墓。
因为无论怎样努力都会止步绝顶,无法跨越化境之壁。
人们常称之为武者的坟墓,亦是凡才的坟墓。
未及弱冠的后起之秀竟达到那种境界?实在令人难以轻易相信。
毕竟历史上从未存在过这样的武者。
当然,即便如此,那个武者令大魔头跪地求饶的事应该不假。
因为这是清醒后的青海一剑亲口证实的。
不仅如此。
据说制服大魔头后,那个年轻武者片刻未停就继续行动。
是为了斩杀正在肆虐的其他邪派之人。
后来目击者们都说。
那天的天空红得异常。
当血腥味开始弥漫山林时,天空转红后不久,血气就被焦糊味彻底覆盖。
后起之秀的惨叫与恐惧,全化作了邪派之人发出的哀嚎。
侵蚀山林的斗气与杀气,在日落时分尽数消散,只剩灼热气息充斥天地。
红天之主斩杀恶徒时毫无迟疑。
更何况其手段即便在正派看来也过于激烈。不是击碎关节使人残疾,就是掐住脖子活活烧死。
且不说正派人士,作为年轻武者这手法过于激烈残忍,听闻此事后皱眉者甚众。
但普遍推测他终究是因为怒不可遏才如此。
因同属正派之人遭邪派杀害。
闻着充斥山林的血腥味暴怒失控,手下再无分寸。
‘狗屁’
当然,听到这说辞的青年只是嚷嚷着顺手发泄怒火才揍人。
众人却都捧着说这是谦逊自抑。
毕竟无论如何,他终究是让大魔头屈膝、击退袭击的英雄。
虽对恶人比谁都残忍。
救人之时却毫不迟疑。
凶恶面相初看会吓得人愣住。
内里性情却比谁都温柔。
仿佛完全继承了其父虎侠的风骨。
早年虽被虎父犬子之类的谣言包围。
如今反倒流传这些谣言是虎侠为掩盖儿子才华故意散布的。
当然。
当事人听完只会咬牙切齿骂胡扯。
再怎么矢口否认,喊着绝非如此。
中原谣言早已扩散到无法纠正的地步。
更何况武者背后牵扯的势力。
他毕竟是曾作为恐惧本身统治邪派之人脑海的虎侠唯一血脉。
被称为最卓越后起之秀的剑凤之弟。
龙凤之会优胜者。
历代最年轻的绝顶武者。
在六龙三凤之中拥有真龙称号的天才。
换而言之,甚至被冠以流星世代最耀眼星辰的修饰。
在此情形下,此事让青年摆脱后起之秀的身份,作为真正的高手获得世人认可。
真龙并非能用后起之秀框定的武者。
中原众人开始承认真龙已超越年龄限制,作为真正的武者受到尊崇。
因此创造了新称号。
意味着不再是后起之秀的真龙,而是新晋高手的诞生。
群众渴求英雄不是吗。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正是众人期盼的英雄。
虽怀有锄强扶弱毫不犹豫的侠义精神。
对邪派却无比残酷。
对恶人实施令人胆寒的残忍惩罚与刑罚。
因其姿态宛若恶鬼。
众人赋予真龙新的称号。
「小阎罗。」
“…!”
咔嚓。
哐-!
原本笔直伸出的指尖,因一句话动摇而偏离方向。
拳头撞上墙面,裂纹伴随着爆裂声蔓延。
声响震荡整个洞窟。
遮掩瞬间发烫的耳朵,瞪向那个对我吐出混账话的家伙。
「呵呵。」
「…好玩吗?」
当我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瞪过去时。
正用手抓着包子吃的慕容熙雅咧嘴笑道。
「超级好玩。」
「我半点都不觉得。那玩意。」
「真是怪事呢….您就那么讨厌吗?明明是个很帅气的绰号。」
「既然要这么说….雪凤小姐您该先压下嘴角再开口才对。」
「哎呀,我竟犯了这种不像样的失误。」
听我这么说,慕容熙雅露出恍然的表情。
用手指将自己的嘴角唰地往下拉。
看她那模样我就牙根发痒。
‘哎哟。’
但终究不敢发作。
毕竟不能对特意大中午跑来给我送饭的孩子这样。
我能做的也就是在心里骂几句罢了。
‘小阎罗真是见鬼。’
每次想到那个操蛋的词汇,就感觉体内咕嘟咕嘟地沸腾。
‘让我找出是哪个狗杂种起的这绰号,非让他见识见识真正的阎罗王不可。’
这绰号别扭得连真龙都显得顺眼多了。好歹是正派人士,绰号里带阎罗算他妈什么事。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越想越上火。
我被这么叫不过才一个月。问题大概出在不知从哪儿传开的谣言,开始流传关于我的离奇说法。
‘…啥?惩恶扬善….什么乱七八糟的?’
本来心情就不好,看那群畜生闹腾得烦就全宰了而已。
不知怎么被包装得冠冕堂皇。
虽说我确实厌恶邪派人士。
但也配不上什么惩奸除恶的大词儿。
不过是对方该杀才杀的。
而且杀了也不用担责,所以才没犹豫。
搞不懂为什么要把这事看得好像有什么了不起的理由和深意似的。
‘反正,有些人就是超爱传闲话的。’
最成问题的显然是。
青海一剑那个老头刚醒来作证时,说得像是我把人都抓了似的。
‘真要疯掉了。’
不对…仔细想想倒也没错。
说到底除了把我包装成怀着什么崇高目行动之外,传闻里其他部分基本属实。
但问题在于那传闻扩散得实在太快了。
最要命的是偏偏摊上这么个古怪透顶的绰号。
「我真觉得还挺不错的呀。」
「你…真觉得那名字没问题?」
说小阎罗不错,你是认真的?
见我露出嫌恶的表情,慕容熙雅尴尬地笑了笑。
看来她也觉得这种绰号不怎么正常。
「名字是有点那个啦…」
「看吧,你也是这么想的。」
「…不管怎么说,武林人士获得称号总是大事嘛。」
这话倒不假。
对武林人士而言,称号是相当重要的部分。
称号对武者来说近乎本质。
就像将我所用武功、特性、达到的境界熔铸而成的业果。
所以也不乏给自己乱起拉风绰号的愣头青。
但那种空洞的称号转眼就会被人遗忘。
真正的称号,终究该由他人赋予。
即便是被称为三尊的高手们。
并非自称三尊才成为三尊。
而是无数人见证后,公认他们是最强的三人,才被唤作三尊。
父亲的外号虎侠也是如此。
四大世家的家主们各自拥有的外号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所以外号终究,从某种角度来看对武者而言或许是一种价值。
…即便如此。
「再怎么说着也太离谱了…!」
像是表达不满般重重跺向地面时,慕容熙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静静旁观着。
因为她早已看惯我这种反应。
‘这些都无所谓啦。’
突破年龄限制获得高手认可?
很好。
全都很好。
反正算是挣得一份名声,想着将来或许能派上用场,也就接受了。
小阎罗?外号虽有点难听又能怎样。
怎么想都比前世那个外号强……
‘…不对,感觉半斤八两。’
…即便如此要勉强接受倒也不是不行。
现在每到某处就会有人喊着小阎罗!小阎王!认出来的人自不必说,还总听到什么可怕啦厉害啦的议论。
但那些也都还能忍受。
关键在于。
‘为什么传闻会传得这么快。’
我那以反常速度扩散的传闻。
虽不知其他地域状况,单就河南传播速度已快得离谱。
夸张到昼夜不停的酒肆客栈全在谈论我的事。
「确实奇怪。」
熙雅似乎也察觉异常,不知是否该怀疑我本身有问题。
「总觉得有人为操纵的痕迹呢。」
「没错。」
「不过….真要说起来公子您不是已经知道原因了吗?」
“...”
她说得对。
我对自己陷入这般境地的缘由隐约有所察觉。
‘全是小把戏罢了。’
在我看来,现在的状况虽然也有我闯大祸的成分在。
准确来说,这应该是正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武林盟干的好事。
「能快到这种程度,说明丐帮也插手了吧。」
这是近乎确信的判断。
现在关于我的传闻里肯定有武林盟的手笔。否则事情根本说不通。
武林盟现在的民心已经跌到谷底。
好歹还顶着正派象征的名头。
就算办事像团烂泥也勉强被容忍着。
但这些怨气早就堆积成山,这次的袭击恐怕就是爆发点。
所以现在除了我的事,还经常能听到这样的议论:
说要彻底推翻武林盟。搞成这样武林盟还有什么存在意义之类的。
正因如此才更让人费解。
‘这种时候为什么是我?’
起初我以为是为了转移武林盟烂到家的风评。
准确说是为了掩埋整天被骂的武林盟话题。
打算把我这个祭品推出来吸引大众。
这是武林盟在出事时常用的遮羞布手段。
本以为这次也差不多,但发展到这个地步显然不止如此。
‘到这份上简直像是’
简直是在刻意捧红我。
夸张到不惜进一步破坏武林盟声誉也要抬高我的程度。
‘图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抬高我究竟能得到什么?
怎么想都暂时无法理解。
因为根本猜不透目的。
更何况最致命的问题是——
‘…为什么偏偏让我顶着这种羞耻外号?’
兜兜转转又让我开始思考现在挂在我名下的称号。
这样来看推着这个名字前进的家伙们大多数都是武林盟的人啊。
咯吱咯吱-
我咬着牙咯吱作响地挥出拳头。
咚!咚!
刚才在洞穴里回荡的声音又开始爆发。目睹这一幕的慕容熙雅不禁叹了口气。
「都说了请您边休息边思考啊。」
「已经休息够了。」
回答的同时拳头仍在持续挥出。
「…撑死也就五分钟吧?」
「那也足够了。」
「真是疯了。」
慕容熙雅虽然露出厌烦的表情,但我的动作并未因此停止。
这行为已经持续几天了?
‘记不清,大概超过几周了。’
没细数所以不清楚。这还是只算长期待在洞穴里的日子。
要是加上之前的日子,根本不知道有多久了。
练到这个程度连我自己都觉得腻,但无可奈何。
‘让干就得干啊。’
现在我在做的疯狂勾当,正是败尊那家伙指使的。
回想起当初向败尊求教的时期。
确切说是比那稍晚的时段。
要修习其他心法,必须先清空原有全部修为再重新灌注。
这算是武道的规则。
因为非如此不可,所以大家都这么认为。
但我记得。
记得被我强求着传授心法口诀时败尊当时的表情。
更记得当我体内承载他心法时的神色变化。
该说是某种幻灭感吗。
若非如此,说是惊骇或战栗也不为过。
正如我所料 我并未舍弃体内承载的仇炎火轮功。
成功将败尊的独门心法纳入体内。
暂且不论其他武功的传承。
若有人问短短数日就学会败尊的武功是否合理。
‘比预期简单太多了’
令人惊讶的是 败尊的心法并非难以修习的武功。
毕竟败尊本人也说过这不算太难。
当然 这并不意味着同时承载两种心法是易事。
当时败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简直匪夷所思
我只是想着这具能吞噬各种气息仍安然无恙的身体 或许也能兼容败尊的武功。
事实上也确实没有问题。
虽然对‘心法’是否有所不同曾稍有不安
但看着它顺利融入 这副杂食性的躯体似乎并不排斥败尊心法。
不过
-你…你当真具备天武之体
在败尊眼中看到的似乎是另一番景象。
当时败尊满脸震撼地对我说:
-竟能用那种方式调节体内气息 同时兼容两种心法毫无冲突 这究竟是何等控制力
败尊说话时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但在我听来完全是莫名其妙的鬼话
‘那种方式’是什么 气息又怎么被调节了
只有贴着我后背助我修习心法的败尊才能感知
-究竟如何做到这般精微的调控?
-...啊?
他甚至忍不住好奇追问 而我能给出的回答只有:
-…自然而然就会了啊
只能重复同样的话。
因为这是我不知道的事。
这话连我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晦气,甚至担心会不会触怒败尊。
但令人惊讶的是,败尊反而露出更兴奋的表情。
那张脸怎么回事…好可怕…
难道问题出在这里?怎么看都是这个原因。
现在我之所以干这种疯事。
全都是败尊指使的。
心功既已学成,接下来该练武学了。
被称为神功的《堕宸破天武》。
创功者正是败尊,问世不过百年的武学。
单凭败尊展现的实力,就足以被称为神功。
毕竟我曾亲身领教过。
我最清楚它有多强。
刚开始还暗自期待会学什么招式——这不像平时的我。
败尊却兴致勃勃地对我说:
-只用《堕宸破天武》的气劲打穿这座山。
-…啥?
-只能用拳头,不准用其他力量。
说着要开始修炼就把我丢到山里,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转身就要下山。
我慌忙拽住他要求解释:
-…等等…
-哦对了
败尊无视我的抗议继续说道:
-现在不想听你叫师父,免了。
说完就溜得飞快。
偶尔露个面检查进度就消失。
这就是我被迫发疯的原因。
‘疯子’
光用拳头凿山开路,这他妈放屁呢。怎么听都荒唐得要命。
说让凿就真在凿的我同样是个疯子。
别人肯定会问。
为啥要干这个。甚至不是一两天,都快两个月了。
要遭这种罪还不如按老法子变强呢。
但自从抱着上当试试看的心态开始那天就明白了。
‘这玩意儿。’
被称为神功的堕宸破天武心法。
破天功为啥比预期容易掌握。
这与其说是心法不如说是枷锁。
越是运功活动身体,肌肉就像惨叫般疼痛。
丹田被重重压迫,浑身像挂着铁球般迟钝。
起初还骂娘说这什么狗屁心法。
多用几次就察觉到了。
这心法不是为了折磨肉体。
而是在恰当改造肉体。
用得越多变化越大。
虽然细微,但能感受到肌肉正被心法强化。
荒谬绝伦的心法。
明知强化速度慢得离谱,不持之以恒根本没用,但光是运功活动就能变强。
这要是传出去绝对轰动。
难怪败尊的武功是神功。
也是他经历返老还童还能如此强悍的秘诀。
但有个致命问题。
‘太他妈疼了。’
使用心功和移动身体本身。
就是如此痛苦。
就像刚才说的,会引发如同遭受各种刑罚般的痛苦。
夸张到刚开始连伸手一次都很困难。
扭腰、举臂。每一个动作带来的痛感都相当强烈。
即便到了时间流逝后的现在也是如此。
稍微动一下就会流汗不说。
偶尔还会痛到昏厥。
每次这种时候就会产生疑问,如果心功本身就是这种玩意儿。
那败尊每次使用武功时都是在这样的痛苦中行动的吗?
到那份上反而像变态了吧…?
怎么看都绝对是疯掉的武功。
虽然想着哪有这种武功。
‘能感受到变强。’
虽然只有老鼠屎那么丁点儿,但确实能感觉到逐渐变强。能感受到变强这件事本身就很重要。
与其说是境界提升,不如说是肉体强化。
如果这是败尊刻意创造出来的,那他真是怪物。
虽然还没能正式接受堕宸破天武的动作训练。
但我之所以像疯狗一样挖洞。
归根结底是因为切实感受到这确实有帮助。
「您到底要做到什么时候?」
在不明就里的人看来,会觉得这是在做什么无用功的修炼。
慕容熙雅刚才就这样。
「会伤身体的。公子…」
「没关系。」
关于败尊的真实身份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正接受他训练的事也不能说,所以在孩子们眼里我大概就是个用拳头砸洞的疯子。
但看他们没阻止还这样送饭过来。
是因为我总是做些奇怪的事…所以他们才习惯了吗?
这莫名让人不爽….
「呃呜….」
挥出的拳头突然停滞。是刚才感受到的痛楚太过强烈所致。
要是没稳住心神肯定就昏过去了。
“...”
目睹这一幕的慕容熙雅最终深叹一口气站起身来。
「请务必按时吃饭。」
「要走了?」
「嗯,明天南宫小姐会来。」
「让人家休息还来什么。」
说是按日期轮流送饭才回来的吧。
我又不是真整天待在洞里。
明明晚上都会回去吃饭,不懂为什么非要中午找过来。
还是轮班制。
‘而且她怎么连我晚上出洞都知道?’
像慕容熙雅总在我夜间走出洞穴时鬼使神差地出现。
到底怎么掌握行踪的。
「我也想劝您休息。但身不由己呢。南宫小姐倒是很会察言观色。和某人不同。」
「嗯?」
「总之我先走了。仇公子。晚上会出来吧?」
「大概…?」
似乎不满意这个回答,慕容熙雅皱起眉头。
但没再说什么,转身朝洞口走去。
走到半途。
「啊对了。」
「又怎么了。」
「七天后的昼夜交替时请务必完好无损地回来?」
这般叮嘱着的慕容熙雅。
这次真的消失在了洞外。
「…啧。」
听到这句话才想起暂时遗忘的事。慕容熙雅说的七天昼夜之后。
那指的是召开正派大会的日子。
我正处于必须参加正派大会的境况。
虽然纳闷为什么要我去,但毕竟我也是近距离目睹袭击事件的人。
都怪那些满嘴小阎罗小阎罗到处传唱的混账东西。
光是想想就让人脑仁疼。
让我头疼的事还不止这一件。
「哈…。」
想起这些事就忍不住叹气。
‘说是要来几个人来着。’
不为别的,正是因为要出席正派大会的那些人。
四大世家也好九派一方也罢,大人物们要来也就罢了。
我如此头疼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是因为听说仇家这次也要出席正派大会。
说是都有谁来着。
李长老、一剑队队长、米夫人,还有仇熙凤…。
最后好像连父亲也要来。
说实话到这儿都还能接受。
既然出了事要开正派大会。
仇家好歹也是被称为正派名门的家族,总该露个脸整顿局面。
只是…。
‘…父亲为什么来?’
父亲来河南这件事有多重特殊含义。
就连四大世家的家主们都亲自到场了。
虽说仇家家主没理由不来。
但父亲不知为何始终不愿踏足河南。
虽说是被称为山西守护者,也有家主事务繁忙的缘故。
但唯独对河南显露出抗拒态度。
本来他就是除非大事几乎不出山西的人。
想想仇熙凤的事,和我跟南宫霏儿订婚礼时他倒是离开过属地,应该只是对河南特别介意吧。
‘那这次能让那样的父亲来河南,说明事态很严重吗。’
从某种角度看确实可以这么认为。
难免会产生疑问。
更重要的是。
‘光是想到要见父亲这件事,就会莫名感到不适。’
至今仍是如此。
就算比从前好些,与父亲面对面这件事本身对我而言仍格外别扭。
否则怎会连挥出的拳头都突然停滞。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或许是杂念浮现的缘故,始终难以集中精神。
最终决定今日的苦修就此作罢,收回悬在空中的拳头同时
停止了体内运转的真气。
霎时束缚全身的枷锁尽数解除,浸透痛楚的躯体重获自由。
此刻身体已被汗水浸透。
毕竟忍着剧痛行动格外费力。
倒也有种别样的畅快感。
如今想通过修炼流汗几乎不可能,能借此排出汗水已算不错。
随后更衣走出洞窟。
目的地是分配给馆生们暂住的客栈。
袭击事件后幸存者无法回归所属世家或门派。
除非那些地方主动派人来接。
当然若收到所属势力表示无需顾虑的文书,也会放行
但这类情况极少。
反正听闻数天后还有正派集会
加上武林盟提供的安置处管理得当
大家也就将就住着。
当我踏入河南街道时,巷弄仍充斥着嘈杂议论。
-不是啊所以盟里…
-上次盟主大人不是说过嘛….
一如既往地,此刻他们正抓着四处传播的谣言大声议论着。
-所以小阎罗说啊。
察觉到话题中混进了关于我的内容,我把戴着的斗笠又往下压了压。
原本我是不爱戴这种麻烦玩意儿的。
都怪那些该死的谣言传开,才被迫整天戴着。
‘…真他妈见鬼。’
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算什么事儿啊。
‘得赶紧回去。’
正这么想着穿过人群加快脚步时。
「少侠。」
听见有人叫住了我。
谁啊?该不会认出我了吧?
顿住脚步转头。虽然考虑过要不要装作没听见,但还是没这么做。
叫住我的是个和我一样压低斗笠的男人。
虽然看不清面容。
‘高手?’
但能感觉到对方实力不俗。
那男人看到我也明显怔了怔,估计此刻和我想法相同。
「…有何贵干?」
直觉告诉我他并非认出我才拦人的。
听我发问,男人收起惊讶神色说道。
「可知白林客栈往哪个方向走?」
「…嗯?」
他的话让我微微皱眉。
因为他说的正是我要去的地方。
见我摆出戒备姿态,男人继续解释。
「家中小女暂住那里,因是偷溜出来,不太认得路。」
听罢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是个高手。意味着我完全看不透他武功深浅。
这意味着此人若非已达化境的武者,便是站在武学绝顶边缘的人物。
见我仍未解除戒备。
男子从怀中取出某物展示。
是盖有武林盟印鉴的书信。
‘那个…’
展开后发现是写着正派集会召开情报的信函。
看到这个我才转身背对男子。看来他应是暂居当地的馆生家眷。
因滞留当地的馆生人数众多,虽不知具体是谁。但感受其气势应是相当了得的武者,不知是世家出身还是门派中人。
虽感好奇,但有更要紧的事。
「请随我来。」
「是要给我引路吗?」
「那倒不是,正好在下也要前往该处。」
我如同向导般走在前面领路。
紧随其后。
斗笠男子也迈步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