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到,眼前这个青年愣头,浑身上下居然能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气势。
陈康成心头一颤,眉头微皱,内心不由对杨天生出了一丝畏惧。
在行政级别上,督察总队和刑侦总队同属于副厅级,所以在一般情况下,督察长是不具有直接命令刑侦总队队长资格的。
一时之间,他犯了难,这个电话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能错愕的僵持在杨天面前,讪讪笑道:“杨厅,您别动火,督察长只是提醒,不是命令,我们审讯……”
“少废话!”
杨天直接打断他的话,再添几分气势喊道:“你要么打电话,要么出去,省厅办案子,还轮不到你一个支队长在这里指手画脚!”
陈康成嘴角一抽,右手朝着口袋摸了下去,从里面摸出一台手机,正欲拨号……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了开来。
虔州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刘志祥推开门后,恭敬的示意身后两名五十多岁,穿着黑色行政夹克的中年男子进入。
两名男子走进审讯室,刘志祥立马跟了上去,快速走到杨天身旁,朝着杨天示意了一个眼色后,先入为主指着其中一名气势威严的男子介绍道:“这是西江省纪委监委的吕书记。”
而后他又指向另外一位。
“这是虔州市委常委纪委监委的易书记。”
介绍完后,刘志祥这才指向杨天,对着两位纪委书记说道:“他就是西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总队长杨天!”
陈康桥见刘志祥没有介绍自己,便悄悄的绕到刘志祥身后,走出了审讯室。
吕书记先是主动和杨天握了一下手,松开后,他看向杨天开口准备说出此行的目的。
刘志祥见了立马开口打断道:“两位领导,我们去局里坐下来聊!”
易书记听罢也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这里是审讯室到处都是监控,我们去局里聊,更为稳妥一些!”
“那倒也是。”
吕书记双手负于身后,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老虎凳”上的女人,轻声提醒了一句:“那她们这些证人??”
“放,立马就放掉。”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杨天正欲开口,立马被刘志祥的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四人走出刑侦支队,分别上了两辆专车,朝着虔州市公安局大楼开去。
-
车上。
杨天看向同样坐在后座上的刘志祥问道:“刘市长,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省纪委副书记和市纪委书记都过来了?!”
“唉!”
刘志祥叹了一口气。
“还能是什么事,都是为了高盛集团公子哥高英豪的事,你前脚刚把人带走,高翕强后脚就找到了上面的人,然后上面的人就把压力给到了省厅督查。”
“从你们进入审讯室开始,督察长就一直在屏幕前巡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刚一开始还是没有问题和毛病的,直到你动手打了高英豪,督察那边便开始介入和向上面汇报!”
“上面便立马向省纪委下达了指示,这不省纪委吕副书记恰好在虔州考察调研,在接到上级指示后立马和易书记赶到了刑侦支队!”
杨天这下听明白了,但还是有些惋惜的拍了一下旁边的车门,气愤的回应道:“就差那么一点点!”
“没用的,你那是诱供,诱供出来的笔录材料,不能直接作为证据使用!”
杨天:“有没有用还看得怎么操作才行。”
刘志祥不置可否。
因为杨天说的是实话。
通常来说,只要没有人插手,尤其是上面的人不干预,那么这个口供证据就有用,否则便是无效。
两人沉默了一阵,在即将到达市局大楼门前时,刘志祥拍了一下杨天的肩膀说道:“要我看,这件事干脆就算了,高翕强的能量比你想象中要大的多!”
杨天扭头有些愕然的看向刘志祥。
“刘市长!那可是一条人命啊!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
“如果上面的恶人都能算了,那下面的无辜老百姓怎么办?!”
听到杨天的话,刘志祥一时语塞,因为现实情况就是这般无奈。
好一会儿,他发了一根烟给杨天,自己点了一根,轻声回应:“底层的老百姓,又如何斗得过站立在金字塔的那群人呢?”
杨天深吸一口烟吐出道:“那总要试试不是?万一呢!”
刹那间,刘志祥扭头看向身旁的青年,那张年轻俊毅的脸上写满了蓬勃朝气与不畏世俗的勇气。
目光格外坚定。
他不由的想到自己与他那般大小的时候,也曾怀揣着“黄金台上骨,不及布衣魂”的高洁理想。
可随着时间的沉淀,社会现实的淬炼,以及人情世故的浸染。
昔日那份纯净的初心,似乎已经荡然无存。
于是他夹着烟浅浅的笑了笑道:“是啊,总要试试,万一呢!”
他说完又抽了一口烟。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
下了车。
两人在公安局大楼门口等了两分钟。
另外一辆红旗车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随着吕书记和易书记下车,四人缓缓朝着刘志祥的办公室走去。
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
吕书记看向杨天说道:“刚才我在车上和省纪委书记汇报过了相关情况,他的意思是你现在只要停止追查高英豪一案,省纪委将不追究你的违规违纪行为!”
刘志祥顿时眉开眼笑,兴奋的立马喊了出来。
“那太好了,感谢两位领导在书记面前美言,我们一定遵……”
刘志祥的话还没说完。
杨天蓦然抬头。
“那不可能!”
吕书记和易书记都顿了一下。
尤其是吕书记,原本平静的脸上陡然生出不满,脸色下拉,看向杨天再次说道:“书记还说了,如果你执意要追查下去的话,那我们省纪委只能对你进行介入调查,你将被停职处理!”
“停职!!”
刘志祥一听,顿时急了。
他连忙给吕书记倒了一杯茶。
然后笑咧咧的帮着杨天圆场道:“不能停职……这西江省的大案、要案、命案可都得靠杨厅长把关呢,吕书记您先喝口茶,我来劝劝他。”
说完,他拉着杨天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