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厨房里，擀面杖和案板碰撞的“咚咚”声，与女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
馅料的鲜香混合着面粉的清香，丝丝缕缕地钻进客厅，勾得人肚里的馋虫都开始蠢蠢欲动。
李阳和李成武被挤在客厅，成了专职的接待员和茶水小厮。
男人们围坐一圈，以李成武为中心，就着春晚的背景音，天南海北地胡吹海侃。
话题从国际局势一路聊到老家村里哪家又添了孙子，唾沫星子横飞，气氛热烈得像是要烧起来。
李阳则被一群表姐表妹给团团围住，成了被审问的“阶级敌人”。
“阳哥阳哥，快给我们看看嫂子的照片！”一个刚上高中的表妹拽着他的胳膊，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我刷到你们视频了，嫂子也太漂亮了吧！真人是不是比视频里还好看？”
“就是就是！”另一个已经工作的表姐也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八卦，“我那天看你们去黑江玩的视频，弟妹家里住的可是别墅啊！老弟你这属于是直接走上人生巅峰了啊！”
李阳被这群莺莺燕燕吵得头都大了，只能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娴熟地转移话题。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嘴上是关心，其实骨子里还是那点儿亲戚间的攀比心在作祟。
他懒得跟她们掰扯太多，只是敷衍地笑着，心里却在盘算着自家那个“大聪明长官”这会儿在干嘛。
就在他被问得快要招架不住时，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
李阳心里一喜，如蒙大赦，赶紧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跳动着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大聪明长官”的视频邀请。
“哎，等会儿等会儿，我接个电话，重要电话！”
他举着手机，像举着一面免死金牌，挤出亲戚们的包围圈，一溜烟钻进了自己的卧室，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世界瞬间清净了。
他靠在门上，长长舒了口气，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上，冷雪儿那张精致绝美的脸蛋瞬间占据了整个画面。
她似乎也是刚从热闹的场合里脱身，小脸红扑扑的，鼻尖上还沁着一层细密的香汗。
身上穿着一件喜庆的红色毛衣，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明艳动人。
“老公，你干嘛呢？怎么喘得这么厉害？”冷雪儿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别提了，逃难呢！”李阳苦笑着，把手机摄像头转向门外，让她听了听客厅里那鼎沸的人声，“我家来了一大帮亲戚，我快被他们给审死了。”
冷雪儿一听，先是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原本以为李阳父子俩的除夕会有些冷清，特意算着时间打来视频，想陪他说说话，没想到他家竟然这么热闹。
“我还以为你跟叔叔两个人在家会孤单呢，没想到这么热闹呀。”她笑意盈盈地说着，话音刚落，便很自然地坐直了身子，脸上那副对着李阳才有的娇憨和懒散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端庄得体、无可挑剔的礼貌姿态。
“那你快出去吧，别让他们觉得我没礼貌。正好，我也给叔叔和各位长辈拜个年。”
李阳看着她这瞬间“变脸”的模样，心里又好笑又温暖。
他知道，这丫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维护着他的面子。
他心里暖洋洋的，重新打开房门，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爸，大伯二叔，我女朋友的视频电话，她想给大家伙儿拜个年。”
这话一出，原本嘈杂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三秒。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李阳手里的那部手机上。
那眼神，炽热得像是要将手机屏幕都给融化了。
屏幕里，冷雪儿将一缕秀发别到耳后，露出了一个甜美而标准的微笑，声音清脆悦耳：
“各位叔叔阿姨，姐姐妹妹们，大家新年好！我是李阳的女朋友冷雪儿，在这儿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有晚辈的谦逊，又有大家闺秀的得体。
客厅里的亲戚们瞬间就被镇住了，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哎哟！这就是小阳的对象啊！真俊！比电视上那明星还好看！”三姑率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道。
“是啊是啊！这姑娘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好孩子！”二叔也跟着点头附和。
一时间，客厅里全是夸赞声和祝福声，气氛比刚才还要热烈几分。
李阳拿着手机，在一群亲戚中艰难地“巡视”了一圈，才终于找了个借口溜回了卧室。
“呼...我的天，跟打仗一样。”他关上门，对着视频那头的冷雪儿大倒苦水，“你都不知道，他们看你的眼神，跟看什么稀有动物似的。”
“那不是说明我老公有眼光嘛！”冷雪儿在镜头那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眉眼弯弯，尽是得意。
两人正腻歪着，电视里传来了新年倒计时的声音。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老公，新年快乐！”
“老婆，新年快乐！”
零点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两人几乎是同时对着手机屏幕，说出了对彼此的新年祝福。
绚烂的烟花在窗外绽放，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也映亮了他们眼中那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宝宝，明天早上我早起，给叔叔拜年！”
“嗯！那我也定个闹钟，明天给我老丈人拜年！”
“对了，记得穿好我给你买的内裤哦！”
“好好好，知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许下了新年的第一个约定。
...
与此同时，上京。
孙家和白家的年夜饭，则是在孙翔父亲旗下一家最高档的酒店包厢里进行的。
巨大的圆桌上，山珍海味摆得满满当当，顶上的水晶吊灯璀璨夺目。
孙父和白父两个商场上的老狐狸推杯换盏，聊着来年的商业版图和合作计划，气氛一片祥和。
孙翔和白简音并肩坐着，在长辈面前，两人都显得格外乖巧。
孙翔全程都在给白简音布菜，剥虾壳，一副二十四孝好男友的模样，心里却在疯狂打鼓。
他偷偷瞄了一眼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又看了看对面笑意温柔的白简音，只觉得冷汗都快下来了。
这要是让简音知道自己“减肥”减成了这样，那后果，他简直不敢想。
白简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转过头，轻声问道：“你怎么了？手心都是汗。”
“没...没事！就是屋里太热了！热的！”孙翔赶紧摆手，笑得比哭还难看。
看着他这副样子，白简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也没拆穿他，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了一些到他的盘子里，温柔地说：“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孙翔看着那几根绿油油的青菜，欲哭无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犊子了！
...
中州，豫省的马家村里。
马鑫家的堂屋里也聚满了亲戚，男人们围坐一桌，划拳喝酒，吹着不着边际的牛。
马鑫被几个同村的年轻人拉着打扑克，他心不在焉，输多赢少。
“鑫啊，你这也不小了，在外面上大学，就没谈个对象？”一个沾亲带故的婶子凑了过来，热情地说道，“我跟你说，俺们邻村那个姑娘，长得可水灵了，跟你也算般配，要不我给你俩撮合撮合？”
“不用了婶儿，俺有对象了。”马鑫放下手里的牌，瓮声瓮气地拒绝了。
他这话一出，牌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马鑫的父母闻声也走了过来，他爹皱着眉头问道：“有对象了？哪儿的啊？干啥的啊？”
“上京的，俺们同学。”
“城里姑娘？”马鑫的母亲一听，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鑫啊，你听妈说，咱家的条件，你心里清楚。你去娶个城里姑娘，那不是为难人家吗？彩礼、房子，哪一样咱家能拿得出手？倒不如找个咱乡里乡亲的，知根知底，以后你在外面当兵了，两家离得近，也有个照应。你可知那些城里谈了对象去当兵的男娃娃，最后女方都熬不住，都跑了啊！”
“妈！”马鑫猛地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俺跟珊珊是真心喜欢！跟钱没关系！就算我去当兵了，她也一定会等我的！”
“你这孩子咋就不听劝呢！”
“俺不听！俺自己的事俺自己做主！”
马鑫感觉胸口堵得慌，也顾不上外面天寒地冻，一把推开众人，夺门而出，将父母的叹息和亲戚们的议论声全都甩在了身后。
...
更南边的汕区，某个沿海的小渔村里。
杨睿跟着父母从县城里回到老家的祖宅，屋子里同样是高朋满座。
一群黝黑的糙汉子光着膀子，围着一张破旧的方桌，喝得满脸通红，高声叫嚷着，唾沫星子喷得满天飞。
包括杨睿母亲在内的女人们，则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灶台边忙活，或者蹲在角落里收拾残局。
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白酒的刺鼻气味和汗臭味，喧嚣而浑浊。
杨睿默默地吃完饭，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乱哄哄的屋子。
他一个人走到海边，跳上了自家那条破旧的渔船，躺在甲板上，任由冰冷的海风吹拂着他的脸颊。
天边，几颗疏星在云层后时隐时现，就像他那遥不可及的未来。
说实话，他无比厌恶这样的环境。
贫穷、落后、粗鄙、重男轻女...
他，从这里长大。
吃过他们的剩饭，穿过他们不要的衣服，也曾被他们嘲笑挖苦过。
哪怕如今，他已经考上了京大。
这里的一切，也依旧让他感到窒息。
杨睿脑海里浮现出刘小咪那张骄纵却不失天真的脸，以及她那个担任着大学副校长的姑姑，还有在川渝从政的父母。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杨睿望着漆黑的海面，眼神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我杨睿，一定要一步一步，走到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