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个挥刀刺向林野的瞬间,不仅苏九璃三人惊出一身冷汗,连刚赶到门口的几个诡客都愣住了。他们是1号院的人,听到动静赶来看情况,没成想会撞见这一幕——谁都知道,在血门里对同类下死手是最蠢的事,杀死的诡客用不了多久就会化作厉鬼,带着怨气回来索命,到时候别说完成任务,能不能活过今晚都是未知数。
“他疯了?”阿吉下意识攥紧桃木剑,声音发颤。孟瑶也白了脸:“就算想要线索,也不至于动刀子啊……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苏九璃盯着瘦高个扭曲的脸,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这男人刚才在婚宴上还一副精于算计的样子,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冲动?除非……他有恃无恐,或者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林野一脚将人踹飞时,动作干脆利落,甚至没费太多力气。瘦高个撞在墙上的闷响震得房梁落下来几片灰,他蜷缩在地上,双手捂着小腹,疼得浑身抽搐,额头上滚下豆大的冷汗,嘴里嗬嗬地喘着气,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林野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就这点本事,也敢学人家抢东西?”他踢了踢掉在地上的匕首,“拿着把破刀就想当亡命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瘦高个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瞪着他,像条被踩住尾巴的狗。
“刚才在婚宴上挑事的时候不是挺横吗?”林野蹲下身,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以为藏封破信就能当老大了?真当我们是软柿子,随便你捏?”
“现在知道疼了?”他轻笑一声,语气里的戏谑像针一样扎人,“早干嘛去了?要是安安分分的,说不定还能分你点线索,现在……”他故意顿了顿,看着瘦高个眼里的希冀一点点熄灭,“晚了。”
最后,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声音恢复了冰冷:“滚。再让我看见你在附近晃悠,下次就不是踹飞这么简单了。”
这几句话,每一句都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听得门口那几个诡客脸色发白。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野,不仅心思缜密,身手更是厉害,瘦高个在他面前,简直像个跳梁小丑。
瘦高个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疼得眼前发黑,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其中一个戴眼镜的诡客——之前跟他一起在1号院的——连忙上前,一边扶他一边对林野拱手:“林野兄弟,对不住,是我们这位兄弟糊涂,一时冲动犯了浑,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另一个穿皮靴的男人也赶紧附和:“是啊是啊,他就是被那生路线索迷了心窍,脑子不清楚了。我们这就带他走,保证以后不再打扰您。”
他们一边说,一边架起瘦高个就要往外走,显然是怕林野反悔。
“等等。”林野突然开口,目光扫过那几个诡客,“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
戴眼镜的诡客脚步一顿,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但对上林野锐利的目光,还是硬着头皮停下:“您请问。”
“第一,你们是怎么找到那封‘信’的?”林野开门见山,“祠堂那么多牌位,藏信的地方应该很隐蔽才对。”
戴眼镜的诡客看了眼身边的同伴,见没人反对,才低声道:“是……是瘦高个找到的。他说他爷爷以前是锁龙镇的猎户,留下本日记,里面提过张老爷的祠堂有个暗格,藏着‘能保命的东西’。我们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去找,没想到真在牌位后面摸到了。”
“第二,信里写了什么?”林野追问。
穿皮靴的男人咽了口唾沫:“没……没细看。就看到开头写着‘给砚秋’,后面好像提到了‘井、嫁衣、军徽’,还画了个奇怪的符号,像个钥匙。瘦高个说那是生路线索,不让我们碰。”
“第三,你们知道张老爷和那对民国恋人的事吗?”
这次是另一个矮胖女人回答的,声音发颤:“听……听镇外的老鬼说过一点,说张府的井里锁着两个魂魄,每年都要办冥婚安抚,不然就会出来杀人。但具体的……不知道。”
林野点点头,这三个问题印证了他的猜测。他看向被架着的瘦高个,突然问道:“你们手里那封‘信’,是张晚娘当年写给李砚秋的吧?”
瘦高个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从没跟别人说过信的内容,林野怎么会知道?
戴眼镜的诡客也愣了:“您……您怎么知道?”
“猜的。”林野没解释,只是继续道,“信里提到的符号,是不是和铜通关上的一样?”
瘦高个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却默认了。
林野心里彻底明了。那封信根本不是什么生路线索,而是张晚娘当年写给李砚秋的诀别信,里面或许提到了银簪的下落,还有两人约定的信物——那枚军徽。瘦高个不懂其中的渊源,只当是能保命的东西,却不知这封信,恰恰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他看着那几个诡客:“信对你们没用,留在手里只会招祸。新娘的执念就系在这封信上,你们拿着它,迟早会被盯上。”
戴眼镜的诡客脸色一变,显然是信了。他们架着瘦高个,匆匆道了句“多谢提醒”,就快步离开了,连掉在地上的匕首都忘了捡。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跳动的“噼啪”声。苏九璃走到林野身边,低声道:“现在可以确定了,生路就在那封信和铜通关里。”
林野点头,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绣楼的方向隐约传来唢呐声,凄凄惨惨的,像在哭嫁。他知道,该去井边了。银簪、军徽、信、铜通关……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里,那口浸了近百年血泪的井,藏着最后的答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