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八年(4092年)六月初一癸亥日,夜晚,天空发出鸣响。
乙丑日,肃王朱柍开始前往甘肃就藩。
丙寅日,派遣前军都督府都督谢彦、通政使宋征捧着金册和冕服,带着符节前往陕西,册封秦世子朱尚炳为秦王。
诏书说:‘朕认为统治天下的人,一定要分封诸侯王,让他们的子孙世世代代相传,来保护皇室,这是古代圣王不变的法则。’
‘朕自从即位之初,就效仿前代圣人的做法,将诸位皇子分封到各地为王,命令你的父亲朱樉成为首位秦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最近他因为疾病去世了。’
‘现在你的世子朱尚炳已经长大成人,特地命令他继承秦王的爵位。’
‘你一定要恭敬勤恳地对待忠孝之事,亲近贤才爱护百姓,永远做国家的屏藩辅弼之臣。’
‘要恭敬啊!’
丁卯日,月亮运行到轩辕星座附近。
辛未日,任命户部员外郎莫礼担任户部右侍郎,兵部员外郎夏恕担任大理寺右寺丞。
壬申日,户部知印张永清说:‘云南、四川等边境地区,百姓都是啰啰,朝廷授予他们世袭土官,他们对于三纲五常的道理,完全不知道。’
‘应该设立学校来教导他们的子弟。’
皇上认为他的话是正确的,告知礼部说:‘边境少数民族地区的土官都是世袭他们的职位,很少懂得礼义,治理他们就会激起(反抗),放纵他们就会(导致他们)轻慢(朝廷),不预先教育他们,从哪里能够教化(他们)呢?’
‘对于云南、四川边境的少数民族土官,都要设立儒学,选拔他们子孙、弟弟、侄子中优秀的人进行教育,让他们懂得君臣父子的道义,不再做出违背礼教、互相争斗的事情,这也是安定边境的办法。’
癸酉日,太白星(金星)干犯毕宿(星宿名)。
辛巳日,总兵官都指挥使周兴等人率领军队到达开元,听说西阳哈在黑松林,派指挥庄德率领水军顺着脑温江下行至忽剌温、戳卢口。
当时步军也进军到忽剌江,兵分三路:宋晟率领指挥钱忠、张玉、卢震的军队从西北沿同河到达阿阳哈寨;刘真率领指挥房宽的军队从松花江北岸向东南经戳卢口到达蒙古山寨。
指挥景诚、朱胜军从中间道路向忽剌温江的东北方向出发,途经铜佛寨、者迷河、黑松林等地方。
抓获了一个当地居民,询问得知:西阳哈已于二月河水结冰时渡过了松花江。
刘真等人率领士兵从斡朵里追击到甫答迷旧城,恰好遇到天下雨白天昏暗,没有追上(敌人)就返回了。
俘获了女真镇抚官管三,以及男女六百五十多人,四百多匹马,派人入朝奏报。
甲申日,羽林卫军张山的妻子李氏,一胎生下了三个儿子。事情传到朝廷,朝廷按照惯例赏赐米粮和钱钞。
乙酉日,将甘州中中卫恢复为甘州左卫指挥使司。
起初,陕西甘州设置左卫、右卫、中卫、前卫、后卫、中中卫六卫,后来改左卫为肃州卫。
到这时,因为都指挥使陈晖的奏请,于是将中中卫改为左卫。
丁亥日,皇帝下令让曹国公李景隆整顿陕西所属的卫士马匹,其中陕西行都司、甘州五卫以及肃州、山甘、永昌、西宁、凉州等卫所,都归肃王管理;庆阳、宁夏、延安、绥德等卫所,都归庆王管理。
其余的卫所,除了屯田耕种之外,骑兵和步兵全都命令(他们)进行训练,以等待征调。
己丑日,皇上亲临奉天门,敕令晓谕文武百官说:我自从起兵到现在已经四十多年了,亲自处理天下众多事务,人情的善良丑恶、真诚虚伪,没有不经历过的。
‘那些奸恶顽固、刁钻狡诈的人,犯罪情节严重,证据确凿无疑的,特别下令在法律规定之外施加刑罚,目的是让人们知道有所警戒恐惧,不敢轻易触犯法律。’
‘然而这些是在特殊时期采取的手段,用以打击奸诈顽固的人,不是守成之君所应采用的常用方法。’
‘以后继位的君主治理天下,只遵守律法与《大诰》,并且不允许使用黥刑(在脸上刺字)、刖刑(砍掉脚)、劓刑(割掉鼻子)、宫刑(阉割)等刑罚。’
‘因为太子生长在宫中,对人情善恶不能全部知晓,恐怕一时施行的政令不恰当,误伤到善良的人。’
‘如果有臣子敢上奏使用这种刑罚,文武群臣应当立即弹劾上奏,将其处以重刑。’
又说:“自古以来,三公讨论治国之道,六卿分别掌管职务。”
‘自从秦朝开始设置丞相一职,不久后秦朝就灭亡了。’
‘汉、唐、宋沿袭了这个制度,虽然有贤能的宰相,但在这期间所任用的人当中,有很多小人独揽大权扰乱朝政。’
‘我朝废除丞相一职,设立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门,分别处理天下众多事务,(这些部门)相互制约抗衡,不敢相互压制,事情都由朝廷总揽,因此(政务处理)稳妥得当。’
‘以后继位的君主都不许再立丞相,如果有臣子敢上奏请求设立丞相,文武百官要立刻弹劾他,处以重刑。’
又说:‘皇亲国戚犯罪,由继位的君主自行裁决,只有谋反的不能赦免。’
‘我遇到犯轻罪的就与在京城的各位皇亲一同商议处理,遇到犯重罪的就与在外地的各位藩王以及在京城的各位皇亲一同商议处理,(但最终如何处理)都要由皇上裁定。’
‘那些被犯法之人侵犯的人家,只允许按照法律一同检举上奏,完全不允许擅自逮捕审问。’
‘召集皇亲国戚商议,像皇后家、皇妃家、太子妃家、王妃家、郡王妃家、驸马家、仪宾家、魏国公、曹国公、信国公、西平侯、武定侯这些人家,我都已经写在祖训之中。’
‘你们五府、六部等衙门把我的话刻成木版印刷出来,张贴在官署,永远遵守。’
普定的西堡土官阿傍,引诱聚集了两千多蛮民,反叛逃入山林之中,时常出来抢劫掠夺。
命令贵州都指挥同知顾成等人率领军队前去讨伐他们。
庚寅日,夜晚,有一颗像碗一样大的星星,呈青白色,光芒照亮了大地,从天囷星座向东南方向移动,靠近地平线时消失了。
二十二日。皇上对身边的大臣说:“谈论礼和乐的人,一定会追溯到德行,这是最高的道德理论。”
‘大概德行隆盛的人,礼乐就会隆盛完备;德行衰败的人,礼乐就不会隆盛完备。’
‘夏、商、周三代的德政隆盛,所以礼仪和音乐遍及天下。’
‘后世的德行不如古代,礼乐有其名而无其实。’
‘王通说:‘如果有圣王出现,也要三十年之后才能使礼乐完善。’’
‘这就是孔子所说的必须三十年才能实现仁政的道理。’
‘我在位已经三十年了,礼仪音乐方面的制度大体具备,可是政治却不能像古代那样清明,这是因为我衡量自己德行浅薄的缘故啊。’
侍臣回答说:“陛下平定祸乱,用文德使天下太平,天下人民都仰慕陛下的风范,都受到陛下的教化,正如古人所说的‘十年平定天下,十年使百姓富裕,十年使百姓和谐’,确实有奇效啊。”
‘而圣上品德谦逊,不把已有的(功绩)归为己有,这就是他超越前代之处啊。’
秋季七月初一为壬辰日,皇帝到太庙祭祀。癸巳日,命令翰林院编修马京代理通政使司事务。
甲午日,设置会川卫军民指挥使司下属的巴松、大龙、黎溪、会川四个驿站。
广西都指挥使韩观率领军队抓获宜山等县的蛮寇两千八百多人,斩杀伪大王韦召、伪万户赵成秀、韦公旺等人,将他们的首级传送到京城。
当时岭南正值酷暑,官军大多染上瘴气之病,皇上命令韩观班师回朝。
韩观回军广西。
黄昏时分,有一颗像杯子一样大的星,青白色,有光亮,从库楼星升起向南运行,到接近地平线处消失。
乙未日,山东布政使杨镛上奏:青州、兖州、登州、莱州、济南这五个府中,家中男丁在五人以上的百姓以及没有田地可以耕种的小民,迁徙前往东昌,编入户籍屯田耕种。
总共一千零五十一户人家,四千六百六十六口人。
戊戌日,七夕节,皇帝在奉天殿宴请百官。河南汝宁府的确山县出现野蚕结茧(的现象),群臣上表庆贺。
皇上说:“人君把天下当作自己的家,如果野蚕能结茧,足够让天下人都穿上衣服,朕应该接受祝贺。”
‘一个县的范围之内,偶尔有(这样的事),为什么要祝贺呢?’
庚子日,增设刑部所属十二个部门的主事官员,每个部门各增加二人,让有任职经历的国子生担任这些职位。
皇帝下诏:凡是去世或因征战受伤的武官的子弟承袭职位,如果比试射箭和骑马(等武艺)不合格,仍然让他们回卫所处理事务,给予两年的半份俸禄。
后来又举行比试,没有考中的人,降为普通士兵。
丙午日,太白星干犯井宿。
己酉日,太白星出现在井宿的位置,侵犯了东扇三星。
辛亥日,山东宁海州、文登县的老年民众王子春等人进言说:‘近年水灾旱灾不断,田里的庄稼没有收成,民间缺少食物,请求用预备的粮食储备借贷给百姓。’
皇上批准了他的奏请。
皇帝命令刑官审查并审讯囚犯,只有屡次逃走的士兵按照律法论处,其余的被判死刑的囚犯都免除死罪,派他们跟随军队出征广西。
表彰饶州府余干县百姓刘温的妻子祝氏坚守贞节。
甲寅日,皇帝对兵部大臣说:“近来在外的卫所,遇到有盗贼突然兴起,守御指挥、千户不亲自率兵剿灭追捕,只派百户、旗手率领军队,因此错失时机耽误事情。”
‘从今往后,各地卫所,一旦发现有三四十人的寇匪,就要立刻调派一二百官军前去围剿;一旦发现有数百人的寇匪,就要立刻调派数千官军前去围剿,要限期将他们抓获,不能让他们继续发展壮大。’
‘如果指挥、千户不亲自率领士卒以及调兵时违反纪律耽误事情,要治罪。’
于是兵部张榜告示天下。
乙卯日,贵州宣慰使安的进贡马匹,皇帝赐给他三百两白金、二百五十锭钞、两套夏季衣服。
丙辰日,设置河源守御千户所。工科给事中陈洽等人上奏:凡是大臣犯了重罪,即使承蒙圣上的恩赦,也不应该仍然留在原来的位置上,必须稍微降低职位,以示劝诫和惩戒。
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诏令礼部,凡是犯了重罪而得到赦免的大臣,安排在八品、九品官员队伍的后面。
丁巳日,辽东卫镇抚张能上报说:辽东三万卫所管辖的归附而来的高丽人、女真人,常常借着外出打猎的机会制造祸患。
皇上命令武定侯郭英把那些民众迁徙到广宁西部屯田耕种。
辽海卫出征在外的军队,全部听从命令撤回守卫。
戊午日。册封都督盛庸的女儿为周郡王朱有炖的妃子。
(皇帝)诏令国子监的学生说:‘孔子编订《春秋》,阐明三纲(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叙述九法(指治理天下的各种大法),是历代帝王的规范准则,修养身心、建立德政等内容都在其中,没有舍弃这些而能够处理大事、决断大的疑难问题的。’
‘近来专心研究《春秋》以外其他经书的儒生很多,对于《春秋》,很少有人能够理解。’
‘从今以后应该学习诵读(经典),以探求圣人重要的原则和根本的法则,将来治理政务、管理百姓,或许就有了根本。’
有道士献上道书,皇上拒绝了他。
侍臣请求留下观看,说其中或许有可取之处。
皇帝说:“他所进献的书,不是存神固气的方法,就是炼丹烧药的说法,朕怎么用这些呢?”
‘我所采用的是圣贤的道理,所需要的是治国的方法,将要使天下的百姓进入长寿的境界,难道只是为了自己的长生不老吗?’
‘如果一旦接受他们的进献,荒诞怪异、虚妄不实的人必定会争着前来,所以拒绝他们,不要被他们迷惑。’
这个月,撒马尔罕派遣回回人迭力必失等人进贡了二百一十二匹马,皇帝下令按照不同等级赏赐给他们钞币。
《大明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实录》卷二百三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