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过去了半年。
此时诸天万族天骄进入主宰之路已经一年了。
天火城,已成陈昀掌中之物。
那十万之众的除恶会,虽然顶尖战力匮乏,但其无孔不入的组织网络与深入基层的影响力,早已将这座城池的方方面面牢牢掌控。
城主府残余力量更像是依附其上的装饰,大管家最初那“待城主归来随手拿捏”的念头,在日复一日的现实面前,已变得苍白而可笑。
陈昀的触角,更借着商路、情报网络乃至除恶会外围成员的流动,悄然向着周边几座城池蔓延。
一张以天火城为核心,覆盖离玄境南部边缘区域的庞大情报网,已然编织成型,静默地吸收、传递着各方信息。
而另一枚重要的棋子——天启分身,在遥远的落雪城,进展更是惊人。
落雪城同样面临九阶城主“失踪”的窘境,城防空虚,人心浮动。
天启凭借其“清白”背景、狠辣手段和看似对“天外恶徒”深恶痛绝的姿态,迅速脱颖而出。
他实力强大,行事果决,更在多次对抗“诸天恶客”的行动中身先士卒,屡立奇功。
短短一年,落雪城周边近半被发现的诸天精英,或被他指挥围捕,或直接毙于其手!
月前,更有一场关键之战:一株疑似能突破至十阶灵药的“逐日花”在落雪城附近现世,引来了包括离玄境通缉榜上重点人物、人族天音寺的“三葬和尚”在内的数位诸天强人争夺。
那一战,天启临危受命,调度落雪城残余精锐,设下连环埋伏,亲自对阵最难缠的三葬和尚。
最终,落雪城一方以较小代价大获全胜,保住了逐日花,三葬和尚负伤远遁。
此战之后,天启在落雪城的声望与权威达到了顶峰。
如今,落雪城内上至城主府八阶底蕴、大家族话事人,下至普通城卫军士,凡遇大事难决,几乎都要下意识地问一句:“天启大人意下如何?”
他虽无正式官职,却已是这座边境雄城实质上的无冕之王,掌控力度比陈昀在天火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陈昀与天启双线并进,稳步扩张各自的基本盘时,诸天万界,已然因为主宰之路内传出的消息而暗流汹涌,议论纷纷。
通过能够跨越界域、进行有限信息传递的“通天阵盘”,一条条冰冷而残酷的消息不断被播报出来:
“冥族支脉天骄,魂灯熄灭,确认陨落。”
“妖族飞羽一脉少主,命牌破碎……”
“星灵族当代‘七曜星子’之一,星光黯淡,确认道消……”
“魔族黑炎领主幼子……”
“人族方家嫡系传人……”
据各势力不完全统计,短短一年时间,进入主宰之路的四百八十七万诸天各族年轻精英,魂灯熄灭、确认陨落者,已逾五十万之巨!
这个数字,如同冰山砸入沸油,在诸天万界掀起了滔天巨浪!
五十万!
这可不是什么炮灰杂鱼,而是汇聚了诸天万族这一代最精华、最具潜力的年轻血液!
是未来支撑各自种族、宗门兴盛的核心种子!
一年,仅仅一年,就折损超过十分之一!
而且陨落名单中,不乏像莫桑、暗霄、舞奇这等在各自族群中举足轻重的“重量级”人物!
这几乎超出了所有古老记载中对主宰之路前期残酷程度的描述!
“记载中从未如此惨烈!这才第一年啊!后面还有多少路,多少争夺?照这个势头死下去……”有古老存在忧心忡忡。
“我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竟然折损在第一个‘离玄境’?”有霸主级势力震怒而惶恐。
“难道里面发生了惊天变故,规则有异?为何讯息如此模糊难传?”
“或许……是此次进入者良莠不齐,混入了太多名不副实之辈,拉高了死亡率?”有人试图寻找解释,但看到那些陨落的知名天骄名单,这个说法显得苍白无力。
更有甚者,将矛头指向了某些“不确定因素”:“会不会是……那个陈昀在里面搅动风云?还有那个行事诡秘的天启?他们二人,可是有前科的!”
种种猜测,莫衷一是。
但恐慌与沉重的阴云,已然笼罩在诸多参与势力的心头。
如此惨重的损失,若持续下去,诸天万族很可能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陷入顶级人才青黄不接的窘境,甚至引发势力格局的动荡与洗牌。
主宰之路内部,在经历了初期血腥混乱的碰撞与惨烈厮杀后,无论是诸天一方还是九境一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对彼此有了更清醒、更深刻的认识。
九境天骄,个体实力与底蕴或许略逊于诸天最顶尖的那一撮,但他们拥有统一调度、本土作战、悍不畏死的优势,动辄以多打少,设伏围攻,极其难缠。
广德城陷阱、紫魂林围杀,都是血的教训。
诸天天骄,则见识了九境势力的团结性与主场作战的韧性,也吃够了各自为战、互相提防甚至暗中下绊子的苦头。
那些原本眼高于顶、视九境修士为“土着猎物”的天骄们,不得不收起轻视,变得更加谨慎、更注重隐匿与合作。
于是,在暂时没有新的、足以令所有人疯狂的“机缘”出现时,离玄境内的冲突频率和烈度,开始明显下降。
诸天的天骄们纷纷转入更隐秘的探索和潜修,如同潜伏在丛林深处的猎手,等待下一次机会。
九境方面,在取得了广德城等几次辉煌胜利后,也暂时停止了大规模、地毯式的搜捕,转为重点防御和情报监控。
一种基于惨痛教训和暂时休整需要的、诡异而脆弱的平衡,在血腥之后悄然形成。
喧嚣的战火暂时平息,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更深的暗流与下一轮爆发前的蓄力。
陈昀本体坐镇天火城,一边通过日益庞大的情报网络,继续锲而不舍地追查着九阶强者集体消失的真相——这始终是他心头最大的疑团。
一边,他则凭借着脑海中那半块九州鼎碎片传来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微弱感应,在离玄境广袤的地域内,进行着隐秘的探索与排查。
感应如同风中的游丝,指向某个大致方向,却又飘忽不定,仿佛被什么力量干扰或掩盖。
他知道,想要找到其他碎片,绝非易事,很可能需要等待特定的时机,或者触发某种条件。
“一年了……” 陈昀站在除恶会总部的高处,俯瞰着逐渐恢复生气、实则已在他无形掌控下的天火城,眼神深邃。
“这主宰之路的‘游戏’,才刚过序章啊。”
他低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平静,往往是暴风雨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