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率宫中,盘古虚影的光芒与太上老君身后的太极图虚影,形成了一种无声却惊心动魄的对峙。并非能量的直接碰撞,而是对老君元神最深处,那枚源自开天、由鸿钧引动并烙印的权柄印记的争夺与召唤。
老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那压力并非源于盘古的攻击——盘古并未动用武力强行剥离——而是源于那枚印记本身!在真正的开天正主,其创造者盘古意志的呼唤下,那枚沉寂了亿万年的印记,如同游子闻乡音,如同铁石遇磁极,正剧烈地躁动、共鸣,欲要挣脱老君元神的束缚,回归其真正的源头!
“呃……”老君闷哼一声,周身无为道韵剧烈波动,额头竟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以无上道行压制印记的反噬,身后太极图急速旋转,阴阳二气演化万千道象,试图切断盘古意志与印记之间的联系。
“何必强留?”盘古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穿透力,“此印于你,看似增益,实为枷锁。它让你与鸿钧绑定过深,让你之道,始终笼罩在‘开天正统’、‘玄门至尊’的框架之下,难以超脱。你之无为,也因此掺杂了‘维护既有秩序’的执着,失了真正‘顺应自然’、‘观其妙徼’的真意。”
老君心神剧震!盘古的话,如同利剑,刺穿了他道心深处某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迷雾。是啊,他自化形以来,便以维护玄门、承继道统为己任。面对萧狂那套离经叛道的“管理体系”,他本能地排斥、抵制,甚至屡次暗中出手,真的是因为萧狂“错了”吗?还是因为,萧狂的存在与行为,动摇了他心中那份“正统”的基石,触动了他元神深处那枚“权柄印记”所代表的、与旧秩序绑定的根本利益?
“放手吧,老君。”盘古的意念缓和了些许,带着一丝劝诫,“让这印记回归天地,让洪荒真正开始它自己的、不受旧有框架过度束缚的演化。你也将从中解脱,或许,能看到不一样的道。”
随着盘古的话语,那召唤之力更加纯粹、更加温和,不再是强行夺取,而更像是母亲呼唤迷途的孩子回家。
老君抵抗的力量,不知不觉间减弱了。他并非被说服,而是在这源自本源的共鸣与召唤中,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道心拷问与抉择之中。
太极图的旋转渐渐慢了下来。
终于——
一道无比纯粹、无比古老、带着开天辟地最初光芒的微小印记,如同破茧的蝶,从老君眉心缓缓浮现!它并不耀眼,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玄奥与权柄气息,甫一出现,整个兜率宫,不,是整个三十三天,乃至更广阔的洪荒天地,似乎都轻微地震颤了一下,仿佛某种深层的“锚点”被拔除、被改变。
印记在空中悬浮片刻,仿佛眷恋地“看”了老君一眼,然后化作一道流光,没入盘古的虚影之中。盘古虚影的光芒,因此凝实、明亮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老君身体一晃,后退半步,脸色微微发白。剥离印记的过程并未损伤他的修为根基,却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以及一丝淡淡的“空虚”。仿佛身上一副无形的、早已习惯的重量被卸去了。同时,他与天道之间那种深层次的、近乎本能的紧密联系,也似乎变得疏远、模糊了一些。
“感觉如何?”盘古问道。
老君闭目感应片刻,缓缓睁开眼,眼中神色复杂难明。少了几分往日的绝对超然,多了几分真实的困惑与思索。他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道,果然玄之又玄...多谢盘古大神点醒。”
这一声“大神”,虽未称“父神”,却比之前的“道友”多了几分源自本源的敬畏与...一丝释然?
“此印回归,天地将渐趋‘自然’,旧有秩序对演化的束缚将减弱。鸿钧合道之基,亦会受到些许影响。”盘古直言不讳,“至于元始、通天处...时机到时,吾自会前往。”
老君已然明了盘古的整个计划——釜底抽薪,从根本上松动鸿钧对天道的绝对掌控,为洪荒“松绑”,也为萧狂那套新体系,或者说为洪荒未来的无限可能,扫清最深层的障碍。
“那金兜山之事...”老君想起了自己的初衷。
“青牛下界,扰动量劫,你自该去管教。”盘古并不阻止,“但此行,望你以‘管教坐骑’为本,莫再生打压异己、维护旧序之心。顺其自然,观其演变。”
老君深深看了盘古虚影一眼,点了点头:“贫道...明白了。”
盘古虚影不再多言,缓缓消散,这一次是真正离去,带着那枚收回的开天权柄印记,不知前往何处,继续他“解放”洪荒的隐秘行动。
兜率宫中,只剩下老君一人。他静立片刻,感受着元神中那新生的“轻松”与“茫然”,最终整理衣冠,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眼底深处,却多了一丝以往不曾有过的、对“未知”的探究。
他一步踏出,离开兜率宫,朝金兜山而去。此行,目的已然不同。
而在金兜山,孙悟空刚刚绞尽脑汁想出一条“妙计”,正准备实施,却忽然感到一股熟悉又令猴毛倒竖的浩瀚道韵,自九天之上,沛然降临!
“嘶...这感觉...是那老官儿亲自来了?!”孙悟空猛地抬头,火眼金睛望向苍穹,只见祥云万道,瑞气千条,太上老君骑着青牛,面容平静无波,正缓缓降下云头!
真正的“大考”,伴随着洪荒本源规则的悄然改变,正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