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什么时候?”德拉科立刻问,灰眸锐利起来。
“还没定。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能在霍格沃茨,也不能在格里莫广场。”哈利说,“猪头酒吧?或者……对角巷的破釜酒吧?又或者在庄园?”
德拉科思考了几秒。“在庄园吧,那是我们的地盘,可以保证一切可控。”
“好。”哈利没有反对德拉科的安排。
“谈完之后呢?”德拉科看着他,“如果他依旧无法接受,甚至……成为威胁?”
哈利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德拉科身边,同样望向窗外深不见底的湖水。
黑湖里巨大的乌贼缓缓挥动触腕的影子偶尔掠过。
“他不会成为威胁。”哈利最终说道,声音很轻,但很肯定,“不是因为他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他是小天狼星。他是詹姆·波特最好的朋友。有些线,他跨不过去。”
他顿了顿,“而且,失去了邓布利多,凤凰社需要每一个还能战斗的人。”
德拉科侧头看着哈利平静的侧脸,忽然伸手,握住了他放在窗台上的手。
哈利的手指微凉,德拉科的掌心温热,“有时候,”德拉科低声说,“我希望你能更……冷酷一点。对某些人和事。但那不是你。”
哈利回握住他的手,力道不轻不重,“我知道该做什么,德拉科。”他转过头,看着德拉科的眼睛,“该切断的时候,我不会犹豫。只是……”
德拉科看着他,良久,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他松开手,转而揽住哈利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两人的身体轻轻挨在一起。
“随你。反正,”德拉科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腔调,带着理所当然,“有我在。”
炉火的光将两人依偎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
同一时间,霍格莫德,猪头酒吧二楼的一个简陋房间里。
小天狼星和莱姆斯·卢平面对面坐着。
房间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两把吱呀作响的椅子,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劣质酒精的味道。
桌上放着一个空了的酒瓶和两个脏杯子。
小天狼星双手撑着头,指缝间露出凌乱的黑发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他已经不再像葬礼上那样激动,但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深沉的颓丧和愤怒中。
“他们让他当了校长。”小天狼星的声音嘶哑,从指缝间闷闷地传出,“西弗勒斯·斯内普。霍格沃茨的校长。莱姆斯,你听到了吗?这他妈的是个笑话!一个残忍的、恶毒的、杀了他的人,现在坐在他的位置上!”
卢平的表情同样凝重,但他显得比小天狼星更克制,也更疲惫,“我听到了,小天狼星。我们都听到了。”他叹了口气,“但这是董事会和魔法部的正式任命。卢修斯·马尔福现在掌控着魔法部,他推动这件事,没人能公开反对。”
“所以就任由他们为所欲为?!”小天狼星猛地抬起头,眼睛赤红,“邓布利多死了!哈利……哈利他……”他说不下去了,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哈利做出了他的选择。”卢平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我们今天都看到了。他很清楚斯内普是什么人,也很清楚卢修斯·马尔福是什么人。但他选择了站在那一边。或者,更准确地说,他选择了一条……我们无法理解,也无法认同的道路。”
“为什么?!”小天狼星一拳砸在桌子上,空酒瓶跳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响。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是那个马尔福家的小子!一定是他!他蛊惑了哈利!用那些纯血的理论,用权力,用我不知道的什么肮脏手段!”
“可能吧。”卢平没有否认,“德拉科·马尔福确实不简单。他和哈利之间的那种默契……非同寻常。但小天狼星,哈利不是容易被蛊惑的人。你比我更清楚这点。詹姆和莉莉的儿子,骨子里有多么固执和……独立。”
“也许,我们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经历了什么,尤其是在德思礼家,还有……在霍格沃茨这些年的背后,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小天狼星痛苦地闭上眼睛,“是我的错……我错过了他那么多年……我没能陪着他长大……我没能保护他……”
“这不是你的错,小天狼星。”卢平的声音温和了些,“阿兹卡班不是你能控制的。我们都尽力了。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现在不是沉浸在自责和愤怒中的时候。邓布利多不在了,魔法部被马尔福把持,霍格沃茨落入了斯内普手中,而哈利……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凤凰社现在处境极其艰难。”
小天狼星缓缓睁开眼睛,里面的痛苦并未减少,“那我们就战斗。像以前一样。对抗食死徒,对抗马尔福,对抗……所有威胁。”
“怎么战斗?”卢平反问,声音里带着现实的残酷,“我们的据点暴露了,行动受到严密监控。魔法部可以随时以‘维护秩序’的名义逮捕我们。傲罗办公室现在听谁的命令?更不用说,我们最大的敌人——伏地魔,他还在暗处,力量可能在不断恢复。而我们现在,连一个明确的战略方向都没有。”
小天狼星哑口无言。卢平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失去了邓布利多的领导和谋划,凤凰社就像失去了大脑和脊柱,空有四肢和怒火,却不知道该打向哪里。
“那我们就坐以待毙?”小天狼星不甘心地问。
“不。”卢平摇头,棕黄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思索的光芒,“我们需要重新集结,需要更谨慎的行动,需要……找到新的盟友,或者至少,弄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优先级是什么。”
他看着小天狼星,“阿拉斯托和金斯莱他们正在商量。我们需要你,小天狼星。我们需要每一个人的智慧和力量,而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蛮干。”
小天狼星与卢平对视着,胸膛剧烈起伏。
良久,他长长地、颓然地吐出一口气,肩膀垮了下来。
“我知道了。”他声音低沉,“但是……在那之前,我要见哈利。最后一次。以一个教父的身份,和他谈清楚。然后……”他咬了咬牙。
卢平看着老友眼中那混合着绝望和最后一丝期冀的光芒,心中叹息。
他知道这次见面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他无法阻止,也不忍心阻止。
“小心点,小天狼星。”卢平只能这么说。
小天狼星点了点头,目光再次变得空洞,望向窗外霍格沃茨城堡模糊的轮廓。
那里,曾经是他的家,是詹姆和莉莉充满回忆的地方,也是哈利如今所在的地方。
却感觉,前所未有的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