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门外阿文狼狈逃窜的脚步声和阿姨们善意的哄笑声，桑宁背靠着门板，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才那点羞愤和尴尬，瞬间被这滑稽的一幕冲散了不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暧昧的痕迹，又想起阿文那副理直气壮又无赖的样子，脸颊再次发烫。
这个阿文……真是拿他没办法！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现状。
她环顾这个陌生的公寓，冷硬的装修风格，处处透着阿文的气息。
她找到自己的手机，发现早已没电自动关机。
插上充电器开机，一连串的未读短信和微信提示音争先恐后地响起。
大部分是李薇的。
“桑宁，昨天的项目资料整理好了吗？上午例会要用！”
“人呢？电话怎么不接？”
“王总问起你昨晚的饭局，让你来了公司先去他办公室一趟。”
最后一条，语气已经极其不耐：“桑宁，看到立刻回复！还想不想干了！”
桑宁心里一沉。
王建明让她去办公室？他想干什么？昨晚的事，他到底什么态度？还有李薇，显然已经极度不满。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
她走进浴室，看着镜中那个眉眼间带着慵懒春意的自己，用力拍了拍脸颊。
她快速冲了个澡，换上昨天那套保守的裤装，将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掩盖掉所有昨夜疯狂的证据。
忘掉！昨晚是个意外！
可自己一点都不记得，跟他……那个神么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感觉。
她又忍不住脑补起两个女人纠缠的画面……顿时浑身一哆嗦。
天啊，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走出卧室，她在客厅茶几上发现了一套崭新的女装，从内衣到外套，尺码完全正确，风格是她喜欢的简约优雅。
旁边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是阿文的字迹：“穿这个。早餐在微波炉，热一下。等我电话。”
她的心微微一动，一种被妥善照顾的暖意悄然蔓延。
这个家伙，总是这么细心的。
她换上新衣服，尺寸合身得仿佛量身定制。
热了牛奶，煎蛋和培根还温着，她匆匆吃了几口，胃里暖和了些，头脑也清醒不少。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
公司。
当桑宁踩着中午下班的时间点走进市场部时，原本嘈杂的办公区安静了几分。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射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探究，也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她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
“哟，桑大小姐终于肯露面了？”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是李薇手下的另一个“得力干将”，一向看桑宁不顺眼，
“听说昨晚和王总的饭局很‘精彩’啊？累得今天都起不来了？”
桑宁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李总监要的资料我已经发她邮箱了。至于其他，不劳你费心。”
她坐到电脑前，开机，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忽略周遭的一切。
这时，内线电话响了。
是王建明的秘书余曼。
“桑宁，王总让你现在来他办公室一趟。”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桑宁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起身走向总经理办公室。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敲开门，王建明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批阅文件。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衬衫，没打领带，看起来比昨晚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沉稳。
“王总，您找我。”桑宁站在办公桌前，语气恭敬而疏离。
王建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当他注意到她换了一身新衣服时，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暗。
“身体没事了？”他放下钢笔，语气听不出喜怒，“昨晚你醉得厉害，我本来想让司机送你，没想到你‘朋友’来得那么及时。”
他特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带着一丝嘲讽。
“谢谢王总关心，我没事了。昨晚……谢谢您的款待，也谢谢您后来……让我朋友接我走。”
桑宁斟酌着用词，表达了感谢。
王建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深沉：“那个阿文，是你男朋友？”
桑宁一愣。
他竟然如此关注阿文。
“是。”她回答得毫不犹豫。经过昨晚，无论她和阿文之间算是什么，此刻都必须用这个身份来抵挡王建明。
王建明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转而说道：
“昨晚的饭局，张总他们对你的印象不错。虽然过程有些……小插曲，但结果还算圆满。接下来与张总那边的合作跟进，就由你来负责吧。”
桑宁又愣住了。
让她负责跟进张总？那个色眯眯的张总？王建明这是什么意思？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试探？
“王总，我经验尚浅，恐怕难以胜任这么重要的项目……”她试图推辞。
“经验是积累出来的。”王建明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李总监那边我会打招呼。这是个机会，桑宁，好好把握。出去吧。”
他挥了挥手，重新拿起文件，不再看她。
桑宁知道，再说无益。她只能应了声“是”，怀着满腹的疑虑和不安，退出了办公室。
刚回到工位，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阿文发来的微信。
“我在公司楼下咖啡厅。下来。”
短短几个字，抚平了她心底的慌乱。
她找了个借口下楼，推开咖啡厅的门，一眼就看到了靠窗位置的阿文。
他换了一身简单的黑色t恤和工装裤，身姿挺拔，俊美的侧脸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有些柔和。
他面前放着两杯咖啡，一杯是自己的黑咖，另一杯是加了奶的拿铁，正是她喜欢的口味。
看到她过来，他抬起头，那双桃花眼里没了早上的戏谑，带着认真的关切。
“他没为难你吧？”他开门见山。
桑宁在他对面坐下，捧起温暖的拿铁：“谁？王总吗？没有，就是……让我负责跟进昨晚那个张总的项目。”
阿文眉头立刻皱起，眼神冷了几分：“那个老色鬼？王建明故意的？”
“不知道。”桑宁叹了口气，“可能是试探，也可能是真的想用这个项目拿捏我。”
“别怕，有我在。”阿文伸手，越过桌面，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他的掌心温暖，令人安心的力量，“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桑宁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
她看着他，那些混乱的记忆又浮现出来，脸颊微红。
完了。她不会对阿文动……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阿文愣了一下，随即勾起唇角，那点坏劲儿又回来了，凑近她压低声音：“我亲手‘测量’过的，忘了？”
桑宁的脸“轰”一下全红了，羞恼地瞪他：“你……不许再提早上的事！”
“以后都不许再提！那是意外！”
“行啊，不提不提。”阿文从善如流地坐回去，眼里却满是笑意，
“跟你说个正事。王建明好像在查我，你自己在公司，一切小心，李薇和王建明，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顿了顿：“那个项目，你正常跟进，但凡是需要应酬喝酒，或者单独见客户，必须告诉我。那个张总要是敢动歪心思……”
他冷哼一声，未尽之语充满了威胁。
桑宁看着他为自己谋划、保护自己的样子，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或许，有他在身边，面对这些牛鬼蛇神，也没那么可怕了。
“知道了。”她轻声应道，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浅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