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一轮过去,局势必然迎来转折——肯定会有外部势力盯上这块地方,纷纷前来投资、拉关系。
只要他们能在各方之间周旋得当,往后几乎就是顺风顺水。”
“我不是危言耸听,就眼下这形势,他们的处境转变会来得特别快,甚至比我们预想的还要迅猛。
说到底,我们远没有他们看上去那么从容。”
高育良心里清楚,若还想阻止什么,恐怕早已错失良机。
要遏制一群不顾后果的人,所需的力量和代价,根本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听完领导刚才那一番话,林一凡原本沉稳的脸色终于有了波动,额角悄然渗出一层细汗。
这样的发展,的确出乎意料。
可更值得深思的是——究竟该从哪个角度去理解这一切?
甚至内心泛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就在林一凡陷入思绪之际,身旁的高育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别想太多,我们现在看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光靠猜测无济于事,我只希望你能抓住机会,别再像从前那样被动,懂我的意思吗?”
林一凡忽然抬头问道:
“您也察觉到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可为什么一直不说?我是说,您看到的可能比我更深、更远,但面对这些变化,您为何始终保持沉默?”
“我没有质疑您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您对眼前的局面,到底抱有什么样的考量?动机是什么?”
高育良明白,林一凡并非在指责,而是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毕竟整件事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较量。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定义,那便是“暗战”。
战争爆发至今,金刚王朝数十万大军瞬间陷入混乱,七名高级将领被定点清除,另有三人连遗体都未能寻回。
据情报显示,那三位将领并未抵达前线,这意味着他们极可能并非死于皮尔堡军队之手,而是遭到了来自内部的致命一击。
幕后之人是谁,其实大家心知肚明。
显然,有人掌握了关键信息。
而金刚王朝本就如同一根朽木,滋生些蛀虫,也不足为奇。
正因如此,高育良才不便公开谈论这些事。
至少目前来看,一切已昭然若揭。
能不能抓住时机,全看各人本事。
他顿了顿,缓缓开口:
“这类事在社会上早有流传,可仍有不少人半信半疑。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听到了、看见了,但不表态、不站队。”
“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已不在我们的掌控之内。
你明白吗?”
话音未落,林一凡立刻追问:
“可您这样处理,是不是太过保守了?当然,我不是反对,只是觉得不该把事情拖到这种地步。”
“我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而不是稀里糊涂地被蒙在鼓里!您说是不是?”
高育良轻叹一声。
他从林一凡的话语中听出了年轻人的锐气与不甘,但现实是,这本就是金刚王朝自家的事。
插手别人家的内务,除非你拥有压倒性的实力,否则毫无胜算。
而东大一贯的立场,就是不干涉任何帝国的内部事务。
以如今的情形论,贸然出手合适吗?
因此,事态的发展早已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变化之剧烈,远非当初所能设想。
高育良也清楚,一旦将真相揭开,不仅会在国内掀起巨大波澜,更会在整个社会引发震荡。
届时,那些正准备前来投资、或是意图结盟的人,又会如何看待?
这不是明摆着断人财路吗?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种事,高育良绝不会轻易去做。
即便要做,也必须做到不留痕迹,这是最基本的底线。
否则,最终只会让双方彻底割裂,再无交集。
高育良摩挲着下颌,神情若有所思,仿佛正权衡某种难以言说的变局。
但更多的,是他借着眼前这微妙时机,悄然审视着局势中那些潜藏的波澜。
“一凡,我明白你现在心里在盘算什么,可眼下我只能告诉你——咱们之间可以坦诚交换看法,但这些话一旦外泄,后果不堪设想。
你觉得他请我们吃饭是出于善意?那家伙真有那么单纯吗?”
“能住进这种规格的宅子,本身就说明他不是普通人,背后必然牵连着某些深层关系,甚至已经涉足了更为敏感的领域。”
“现在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别轻举妄动。
我们能做的有限,没必要贸然搅进是非里。”
“待会儿饭桌上放自然些,别露了破绽,让人觉得咱们心怀戒备,不近人情。”
话音刚落,车门便被人从外拉开,示意他们下车。
林一凡心头猛然一震,一股说不清的情绪翻涌上来,但他不动声色,将情绪牢牢压在心底。
那一瞬间的感受如此强烈,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像是一道暗流在胸腔里撕扯。
他整了整衣领,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眼前的路仿佛被浓雾笼罩,看不清方向,只能一步步往前走。
脑海中浮现出那些流离失所的面孔——他们是无辜的,不该承受战火带来的苦难,而活着,本应是最基本的权利。
可生存之后呢?未来该如何安顿?出路又在何方?
林一凡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迈步向前。
这场会面的气氛,出乎意料地平和,双方之间竟似有一种无需明说的默契。
朗福德笑着招呼佣人上茶,嘴里叼着一支刚点上的雪茄。
林一凡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顶级的巴古伦,一支市价过万东大币。
战火纷飞的年代,他却在这座豪宅里悠然自得,抽着昂贵的烟,喝着好茶。
这般景象,若传扬出去,恐怕足以激起轩然大波,动摇人心。
正想着,高育良轻轻碰了碰他。
“领导,怎么了?”林一凡回神。
高育良笑了笑:“看你愣神,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林一凡连忙摇头:“没什么,就是起得太早,有点犯困。”
朗福德一听,立刻接话:“今天确实辛苦你们了,我也知道事情棘手,不过现在已经收尾了。
你先去歇会儿,我跟高先生好好聊聊,喝两杯。”
林一凡摆手推辞,但高育良心知肚明——对方有话要说,且不宜让他听见。
于是开口道:
“别推辞了,人家盛情难却,既然让休息,你就去房里眯一会儿。
但我只准你二十分钟,多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