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凡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显然不信他真敢这么做。
在他看来，朗福德根本没那个胆量，自然无需在意。
可这一抹不屑，却被朗福德敏锐捕捉到了。
他反而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看来你对这事还有别的想法？还是说，在你心里，这种‘合作’仍值得继续？”
林一凡猛然站起身，直指他的鼻尖。
“现在你们还能指望谁站在你们这边呢？百姓已经被你们伤透了心，这场仗就算你们还想继续打下去，你觉得还有多少人家愿意把儿子、丈夫送上战场，去为你们卖命？”
“人啊，得有点自知之明。
你现在显然缺的就是这个，难道你自己没感觉到吗？”
林一凡这番话一出，朗福德差点当场发作，要不是高育良在场，怕是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而高育良却换了一副语气，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朗福德，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谈过不少事，可你似乎从未真正上心。
我不清楚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但现在看来，或许你对那些问题已经有了不同的理解？”
“说到底，局势如何，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可遗憾的是，从你脸上，我什么也读不出来。”
……
“但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在某些事情的定性上，别信口开河。
东大从来就没有派任何人去打什么代理人战争。”
这话刚落，林一凡便察觉到朗福德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变得比刚才更加阴郁。
他心里不禁纳闷：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可高育良这句话，远非表面那么简单——它牵动的，是一整片区域的政治神经。
倘若东大真的派人参与了代理人战争，那顶多让人夜里睡不安稳，饭吃不香，倒也不至于乱了阵脚。
可若东大根本没派人，那就意味着某种更深层的默契已经形成——某些势力与东大达成了高度一致，等于是不动声色地培养出了一批“门生”。
想到这儿，连林一凡都觉得脊背发凉。
这种事，哪是能随便议论的？一旦揭开，后果不堪设想。
一时间，屋内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而关于东大的谜团，显然不会就此打住。
眼下的种种迹象，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可能落下。
高育良缓缓开口：“你们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可偏偏没人意识到它的存在，更别说看清它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出现的。
这一点，实在让我费解。”
“不过归根结底，这些事大家心里都应该有数。
我希望，你也一样。”他顿了顿，目光如钉，“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或许会让你重新看待这一切。”
与金刚王朝合作的金融人物原本有两位，但其中一个早已退出牌局——战争刚起，那人便彻底断了往来，至今未有任何回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剩下那位，倒是值得多说几句。
不过在高育良眼里，那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成不了气候，不值得过多关注。
真正关键的是眼下局势的突变——战争突然升级，东大却罕见地亲自出面调停。
这已不只是两国之间的摩擦，更像是东大甩下一句话：看在我的面上收手，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没有这份威慑，两边根本不可能坐下来谈和。
但另一个现实同样刺眼：双方早已布好了局，策略、资源、后手，全都准备妥当。
当前的局面，已不是简单的对抗，而是多方角力下的复杂转折。
如今人人都盯着这场风波，恰恰说明事态早已超出寻常。
高育良顺手拿起一个水果，轻轻放在桌沿。
“你们啊，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有没有想过，东大为什么一直支持你们扩建海港、发展航运？”
这一问，朗福德顿时怔住，眼神里浮现出一丝迟疑，却又理不清头绪。
他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只是呆立原地。
过了许久，才低声问道：“这事我一直觉得有些蹊跷，可听您这么一说，反倒更糊涂了……”
高育良轻笑一声。
其实答案早就在那里——东大一直在帮他们做大自己的产业，等于亲手把整个蛋糕，一点不落地分给了他们。
但这些人偏偏无视自己的优势，竟想着与外人联手，这不是自乱阵脚吗？一旦走上这条路，整个地区的平衡势必被打破……到最后受苦的，还是普通百姓，而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
东大早已料到各种变局，却没料到最不可控的因素，正是这群自诩精明的既得利益者。
他们从不允许任何人分走哪怕一丝好处，只盼着自己的权力永固，财富无尽，统治永远延续。
可笑的是，他们把自己看得太过聪明，以为能左右局势，却不知东大根本没兴趣陪他们玩这种游戏。
支持他们建设港口，本意是让他们摆脱依赖，独立自主，抓住时机把该做的事做完，不再受任何势力摆布。
所以东大始终如一，不是软弱，而是有谋略、有远见；而他们，依旧是那种不懂珍惜、拿热脸贴冷屁股的粗鄙之徒。
在把这些话讲透之前，高育良甚至懒得开口。
他怀疑这群缺乏见识的人，是否真能理解其中深意。
现在，他已经彻底看清了。
“本来这些事我不想多说，但既然今天提到了，那就必须讲明白——东大一直希望所有人坐上同一张桌子，共享一份成果，大家都有饭吃，秩序井然，这难道不好吗？”
“如果矛盾持续不断，世界会变成什么样？除了流血和混乱，还能剩下什么？在这种环境下谈发展？迟早会被别人一口吞掉。”
“我跟你讲这么多，是希望你能记住关键点。
这件事远比你我想的复杂，后果也更难以预料。
现在我能给你的答案，就是这些。”
“你可以思考很多，唯独不能用现在这种态度来质疑我，跟我争论这些本不该争的话题。”说到这儿，高育良顿了顿，语气沉稳下来。
他站起身，朝林一凡微微示意，两人随即转身离开。
话已至此，剩下的就看对方能否领悟了。
毕竟，隐藏在表象之后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棘手。
眼下最关键的问题，并非局势如何变化，而是谁能真正抓住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