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诡异的能力……它还在吗？
我犹豫了一下，集中精神，尝试着去“感受”周围。
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电流感，没有奇怪的感知。刚才抢救时的一切，仿佛真的只是一场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幻觉。
也许……真的是我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毕竟神外手术一做十几二十个小时，出现点感知异常也不是不可能？
我长长舒了口气，心里反而轻松了点。当个普通人挺好，徒手摸电门什么的，太刺激了，不适合我这种追求安稳日子、等着混年限评正高的佛系青年。
自我安慰了一番，我重新拿起咖啡杯，准备去接点热水冲个速溶咖啡提提神，好把该死的病历写完。
刚走到走廊，就看到苏雨薇和张主任站在护士站旁边，似乎在说着什么。苏雨薇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正在记录着。那专注的样子，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任医师。
我下意识想绕道走，却被张主任一眼瞥见。
“哎！沈医生！正好！”他朝我招手，脸上堆着笑，“过来一下。”
我心里叫苦，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感觉像是走向手术台上一个位置极深的动脉瘤。
“苏经理正在做设备调研，了解一下那批新术中监护仪的使用情况，你刚才抢救用了，正好说说感受。”张主任给我派活儿，语气不容拒绝。
苏雨薇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我，仿佛刚才在抢救室门口的质疑从未发生过。
“沈医生，请谈谈您在使用过程中的体验，任何问题或建议都可以。”她的语气专业得无可挑剔，就像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需要被评估的合作方医生。她甚至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看向她平板上的评估表。
“呃，好……”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脑子里飞速回忆那台设备的型号和参数，“屏幕显示很清晰，抗干扰能力不错，在抢救环境混乱电磁干扰强的情况下波形依然稳定……就是报警音调有点尖锐，刚才抢救时听着有点心慌，容易加重焦虑……”
我一边说着一些不痛不痒、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反馈，一边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打量她。
八年不见，她变了很多。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份职场精英的干练和疏离。妆容精致，衣着得体，剪裁合体的套裙勾勒出恰到好处的曲线，踩着的高跟鞋至少七厘米，却站得稳稳当当。看得出过得很好，非常符合她当年对我“不求上进”的鄙视和对自己“前途无量”的规划。
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当年那场误会闹得那么大，几乎成了仇人，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种场景。
她似乎完全不在意了，只有我还像个傻逼似的在这儿心神不宁。也许在她看来，我这点成就，依旧不值一提。
“……另外，电极片的粘性可以再强一些，剧烈按压时容易脱落。还有就是续航，如果长时间手术或者像今晚这种抢救，备用电池可能不太够。”我机械地总结着，只想赶紧结束这尴尬的对话。
“好的，非常感谢您的宝贵意见，关于报警音和电极片的问题我会记录下来反馈给研发部门。续航问题，我们有针对大型手术的专用电源套件可选配，或许您需要和器材科沟通一下采购流程。”苏雨薇微微点头，在平板上点了几下，然后抬起头，露出一丝程式化的、无可挑剔的微笑，“不打扰您工作了。”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她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转而向张主任询问器材科的联系方式。
她转身和张主任又说了两句，便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向电梯间，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像是一台被切除了重要功能区的脑瘤，暂时没出问题，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嘿，看啥呢？”张主任用手肘捅了捅我，一脸八卦，“怎么？认识？”
“啊？不熟。”我立刻否认，下意识地不想让张主任知道太多，“大学同学，好多年没见了。”
“哦——”张主任拉长了声音，眼神里明显写着“不信”，“苏经理可是‘创生科技’现在的红人，年轻有为啊。他们集团这几年发展迅猛，跟我们院好多科室都有合作，这次想跟我们神经外科深度合作，引进他们的全套术中监测系统，她可是关键人物。你小子……嘿嘿，把握好机会啊。”他挤眉弄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创生科技？
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是国内很大的一个医疗设备和生物科技巨头，业务范围很广，尤其在神经科学领域投入巨大。
张主任又调侃了我两句，也走了。
我站在原地，反复回味着他刚才的话。
深度合作？关键人物？
苏雨薇这次回来，恐怕不只是做个设备调研那么简单。她看我的眼神，除了冷漠和审视，总感觉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一种我读不懂的复杂。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IcU打来的。
心里猛地一沉！难道那个病人又出问题了？是脑疝了？还是循环崩溃了？
赶紧接通电话：“喂？病人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IcU值班医生急促甚至带着一丝惊恐的声音：“沈医生！你快来一下！你刚才救回来的那个病人……情况不对！”
“怎么了？脑ct结果出来了？出血扩大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ct！是他的外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这……这根本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