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灶台的晨光刚漫过案台，胡东东就举着锅铲，往沸水里撒了把青菜。翠绿的叶子在白汤里打了个旋，像群刚睡醒的绿蝴蝶。“新菜品‘翡翠汤面’，”他对着灶王爷瓷像吆喝，“用骨汤熬了整夜，加了咱老灶台的秘制酱油，保证比学校食堂的阳春面香十倍！”
炎耀正往错题本上贴英语单词卡，闻言抬头：“别吹了，先给我盛一碗——今早要早自习，得垫垫肚子。”他校服领口别着支钢笔，笔帽上还沾着点卤汁——是昨晚改错题时不小心蹭的，倒成了独一无二的“卤味钢笔”。
第一个来尝新面的是个陌生大叔，背着个褪色的帆布包，裤脚沾着泥，像是刚从工地上来。他站在灶台前看了半天，指着“翡翠汤面”的牌子问：“这面……辣不辣？我胃不好，吃不得辣。”
胡东东赶紧往碗里舀了勺骨汤：“不辣！纯骨汤熬的，加了点葱花和虾皮，鲜得很！”他往面里卧了个荷包蛋，蛋黄凝而不流，“加个蛋，补补！”
大叔捧着碗蹲在院门口，呼噜呼噜吃得直冒汗。炎昭递过去瓶凉白开，他接过去猛灌两口，抹了把嘴说：“比我在工棚煮的泡面强多了……我儿子也爱吃面，要是他在，肯定也爱吃这个。”他从帆布包里掏出张照片，上面是个戴红领巾的小男孩，举着碗面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他跟你们差不多大，在老家上学，总说想吃城里的汤面。”
炎耀心里一动，往大叔包里塞了两包刚烤的芝麻烧饼：“这个您带回去，凉了也能吃，给孩子尝尝。”大叔眼圈红了，往灶台上放了五块钱，非要多给两块，胡东东推不过，往他包里又塞了个卤蛋：“算送您的！”
上午的数学课，炎耀正对着黑板上的函数图像发呆，突然被后桌的同学戳了戳背。是戴眼镜的男生，举着张纸条，上面画着个卤鸭腿，旁边写着：“中午还卖翡翠汤面不？我让我妈也来尝尝。”炎耀回了个“√”，画了只举着钢笔的卤鸭，像在说“上完课就去炖”。
课间操时，炎昭被体育老师叫去办公室——上周的体能测试，他的八百米跑了全班倒数第一，老师要给他“开小灶”。“你看你这细胳膊细腿，”老师拍着他的肩膀，“得多练练！这样，你每天早上来操场跑两圈，我请你吃早饭。”炎昭想起灶台上的骨汤，突然笑了：“老师，要不我请您吃汤面吧？我家新出的，比包子有劲儿。”
中午的老灶台，排起了长队。戴眼镜的男生扶着他妈妈来了，阿姨尝了口汤面，直夸：“这汤熬得真鲜，比我在家煮的强！”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碗面，往她爷爷嘴里喂：“爷爷您慢点吃，这面滑溜溜的，像小鱼！”
那个工地上的大叔又来了，这次带了个工友，两人捧着碗吃得热气腾腾。“我给儿子打电话了，”大叔笑着说，“他让我问问，能不能学这汤面的做法，等我回家给我露一手。”炎耀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骨汤的熬制步骤：“照着这个做，保准香。”
傍晚收摊时，胡东东数着今天的汤面碗，竟卖了三十多碗。炎昭往卤锅里添着新汤，突然说：“明天做‘番茄牛腩面’吧，酸甜口的，适合学生吃。”炎耀点头：“再加个‘麻辣牛肉面’，给能吃辣的同学，就像咱们班的体育委员，他吃辣能喷火。”
小宇把客人留下的纸条贴在灶边，有张上面写着：“汤面里有家的味，明天还来。”字迹歪歪扭扭，却暖得人心头发烫。
灶王爷瓷像的嘴角像又翘高了些，月光照着案台上的汤面碗，碗底的余香混着骨汤的鲜，在空气里慢慢散开。老灶台的烟火里，新菜品总在冒出来，食客的故事总在继续，就像校园里的趣事一样——汤面的热乎，同学的暗号，老师的“小灶”，混在一起，成了日子里最香的调味，让人盼着明天，盼着下一口。
明天一早，骨汤还会在锅里咕嘟，新的面还会在沸水里翻滚，等着那些带着期待来的人，在烟火里，尝一口暖，听一段故事，把日子过得像这汤面一样，热热闹闹，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