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沉,陈家村的炊烟早已散尽,家家户户都亮起了昏黄的油灯,又渐渐次第熄灭。沐熙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没有丝毫睡意。她坐在书桌前,后面立着一个简易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各类书籍,有《本草纲目》《千金方》这类医药典籍,有《香谱》这类胭脂水粉制作专着,还有几本《诗经》《楚辞》之类的文学名着,那是她闲暇时用来消遣的。
她走到书架前,指尖在书脊上轻轻划过,目光最终落在了几本厚厚的医药典籍和制妆专着上。这些书有的是来了大渊以后收罗的,有的是在末世随着空间一起来的。有几本书是她珍藏的,里面记载着许多古老的配方和失传的制作方法,是她最珍贵的宝贝。她小心翼翼地取下这几本书,抱在怀里,走到木桌旁坐下。
她从桌角拿起火折子,“噗”的一声吹亮,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瞬间照亮了小小的屋子,也照亮了她专注的脸庞。油灯的火苗不大,微微摇曳着,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随着火苗的晃动轻轻晃动。她翻开第一本《妆台备要》,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着,目光紧紧盯着书中关于花膏制作的章节,尤其是涉及油脂与花露调和的部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月光越来越亮,像一层薄薄的银纱,透过窗棂洒进屋子里,与油灯的昏黄交织在一起。屋子里静极了,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以及油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沐熙却丝毫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依旧沉浸在书籍的世界里。
遇到晦涩难懂的记载,她便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反复琢磨着字句的含义;看到有用的配方,她便若有所思,眼神专注而明亮,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品的模样;想到可能的改进方法,她便立刻拿起笔,在一旁的宣纸上写写画画,记录下自己的想法,尝试着调配新的配方比例。她的字迹清秀工整,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原料的名称、用量,以及调配的步骤,还有她标注的疑问和改进思路。
一本《妆台备要》翻完了,她没有找到关于更好乳化方法的记载,只能失望地合上书本,拿起另一本《本草纲目》。她记得书中曾记载过许多植物和动物的特性,或许里面会有关于乳化剂的线索。她耐着性子,从草药部分开始翻起,一页一页,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用的记载。
窗外的月光越来越浓,屋子里的油灯也燃烧得只剩下一小截灯芯,火苗变得更加微弱,“噼啪”的声响也越来越频繁。沐熙的眼睛已经有些酸涩,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可她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从怀里掏出一块随身携带的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她继续翻看着书籍,一本、两本、三本……厚厚的几本书被她翻得遍体鳞伤,书页的边角都被磨得卷了起来,有些地方还被她用笔画上了密密麻麻的记号。终于,在一本泛黄的《古法妆造秘录》中,她找到了一些关于乳化的记载。
书中提到,动物内脏提炼的油脂,如猪油、牛油等,具有一定的乳化作用;植物的果胶,如苹果胶、果胶酶等,也能促进油脂与水的交融;还有一些矿物成分,如高岭土等,同样可以作为乳化剂使用。看到这些记载,沐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可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被失望取代。动物内脏提炼的油脂,在这里虽然能找到,但提炼过程极为繁琐,需要经过清洗、蒸煮、压榨、过滤等多个步骤,而且提炼出的油脂气味较重,会影响花膏的香气;植物的果胶,如苹果胶,需要从苹果皮和苹果核中提取,不仅产量低,而且提取工艺复杂,在没有专业设备的情况下,很难大量获取;而那些矿物成分,在这里也是稀缺,即便能找到,成本也很高,根本不适合大规模制作花膏。
“到底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用呢?”沐熙放下手中的书籍,双手撑在桌子上,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了几分倦意。连续看了这么久的书,她的眼睛已经酸胀难忍,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着一般。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
可她并没有放弃。她知道,只要找到合适的乳化剂,她的花膏就能做得更好,不仅能让春城的人用上细腻滋润的护肤品,还能卖到更远的地方,为自己带来更多的收入。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雕花的木窗。一股清凉的晚风瞬间吹了进来,带着泥土的芬芳和淡淡的草木清香,拂过她的脸颊,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她抬头望向天空,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之中,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照亮了远处连绵的青山,也照亮了近处寂静的田野。
月光下,院子里的树叶随风轻轻摇曳,像是在向她招手。沐熙的目光落在田野里,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可以从身边常见的东西入手,比如一些植物的种子或者果实,说不定里面就有能用来乳化的成分。
有很多常见的农作物,比如大豆、花生、芝麻、杏仁等等。这些东西都是村民们日常生活中经常用到的,种植的人也很多,容易获取,而且成本极低。如果能从这些常见的农作物中提取出乳化剂,那就再好不过了,既解决了原料稀缺的问题,又能降低制作成本,适合大规模生产。
想到这里,沐熙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的倦意也消散了大半。她转身回到桌子旁,重新拿起一本关于植物特性的书籍,仔细地翻找着。这一次,她不再局限于寻找明确记载的乳化剂,而是开始留意那些含有油脂和果胶较多的植物,思考着如何从中提取出可用的乳化成分。
她一页一页地翻阅着,目光紧紧盯着书中关于大豆、花生、芝麻、杏仁等农作物的记载。突然,她看到书中明确提到,大豆中含有丰富的大豆卵磷脂,而大豆卵磷脂具有很好的乳化作用,是制作食品和化妆品的优质乳化剂;杏仁中也含有丰富的油脂和蛋白质,同样具有一定的乳化效果,而且杏仁油脂温和滋润,还能为皮肤补充营养。
“大豆和杏仁?”沐熙喃喃自语道,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或许可以用大豆和杏仁来代替乳化剂试试。”
她立刻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大豆”和“杏仁”两个字,然后开始思考如何从中提取出乳化成分。她回忆着书中记载的提取方法,大豆卵磷脂的提取需要经过粉碎、提取、过滤、浓缩等多个步骤,虽然过程有些复杂,但相对于用动物内脏提炼油脂来说,已经简单了很多;而杏仁则可以通过研磨、压榨等方法提取出油脂和蛋白质,工艺更加简单,在现有条件下完全可以实现。
她又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尝试着设计具体的提取方案和配方比例。她考虑着大豆和杏仁的用量比例,思考着提取过程中需要注意的温度、时间等细节,还琢磨着如何将提取出的乳化成分与花露、油脂完美融合。她一遍又一遍地计算着,修改着,遇到不懂的地方,就重新翻阅书籍,反复推敲,直到觉得方案可行为止。
夜色越来越深,整个陈家村都陷入了沉睡,只有沐熙房间里的油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棂,照亮了窗外寂静的院子。她依旧坐在桌子旁,专注地翻看着书籍,一遍又一遍地在纸上演算着配方。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洒进屋子里,照亮了沐熙疲惫却带着欣慰笑容的脸庞。经过一夜的努力,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用大豆和杏仁来代替乳化剂。虽然这种方法提取出的乳化成分效果可能不如专业的乳化剂,但在目前的条件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一夜未眠,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也带着明显的倦意,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希望。她看着桌上那张写满配方和提取方案的宣纸,仿佛已经看到了细腻滋润、香气宜人的花膏成品,看到了人们用上花膏后脸上露出的满意笑容,看到了熙和堂因为这份新产品而变得越来越富裕的模样。
窗外,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整个陈家村,照亮了田野,照亮了村庄,也照亮了沐熙心中的希望。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清晨的露珠和草木的清香。她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她的花膏制作之路,也将迎来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