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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血色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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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耀六年十月廿五夜,夷陵城南。

粉红色的雾气如同有生命的潮水,自黑暗的山林间漫涌而出,沿着官道、田埂、溪谷,无声而迅疾地逼近城墙。雾气所过之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来不及逃走的鸟雀虫豸从枝头跌落,抽搐几下便不动了。雾中那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嘶鸣声越发清晰,夹杂着零星逃难百姓濒死的惨嚎,构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画卷。

城头之上,火把猎猎,映照着守军士兵苍白的脸。苏飞顶盔贯甲,手持长刀,立于女墙之后,死死盯着那片不断逼近的粉雾。陈砥与周蕙并肩站在城门楼前,面色凝重。

“火箭准备!”苏飞猛地挥手。

早已在城垛后准备就绪的弓箭手立刻点燃裹了油布的箭矢,弓弦震颤声中,数十支火箭划破夜空,拖着橙红的尾焰,射入粉雾深处。

火箭没入雾气,光芒瞬间变得暗澹,随即纷纷熄灭,如同泥牛入海,未能激起半分涟漪,甚至连雾气都未能驱散一丝。

“火攻无效!”一名校尉嘶声喊道,声音带着惊惧。

陈砥眉头紧锁。这与鬼哭岭白雾抵抗火焰的特性如出一辙,只是颜色和毒性似乎有所不同。

“用投石机,抛射生石灰和硫磺混合包!”陈砥沉声下令。这是针对毒瘴的常规手段,虽不知对这诡异粉雾效果如何,但必须一试。

数架小型投石机(守城用)被迅速调整角度,军士将一包包混合了生石灰、硫磺粉以及少量雄黄、艾草等驱虫避瘴药材的麻袋放入皮兜。机括响动,麻袋被抛射出去,在粉雾边缘或内部炸开,扬起大片灰白色的烟尘。

这一次,粉雾有了反应。被石灰硫磺粉尘覆盖的区域,雾气翻滚的速度明显加快,发出“嗤嗤”的声响,仿佛被灼烧。雾气颜色也略微变淡了一些。雾中传来更加尖锐愤怒的嘶鸣,几个庞大的、轮廓模糊的黑影在雾中剧烈地扭动起来。

“有效!但效果有限!”苏飞吼道,“继续抛射!重点覆盖雾浓区域和那些黑影!”

更多的石灰硫磺包被抛射出去,在粉雾中炸开朵朵“灰花”。粉雾的推进速度似乎受到了一些阻碍,变得更加暴躁不安,但并未停止。而雾中的黑影,在承受了数次打击后,似乎被激怒,开始加速向城墙冲来!

借着城头火光和月光,众人终于勉强看清了那黑影的轮廓——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怪物!大体似人形,却四肢着地爬行,躯干异常臃肿,表面覆盖着湿滑粘腻、颜色暗红如同剥皮肌肉般的组织,没有明显的头部,只在躯干上方裂开一道巨大的、布满螺旋利齿的口器,口器周围生长着数对不断挥舞的、顶端带有吸盘的暗红色触手!它移动时,口器开合,发出令人作呕的咀嚼声和嘶鸣。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有士兵失声惊叫,握兵器的手都在颤抖。

陈砥也是心头剧震。这绝非已知的任何野兽!倒像是……将人与某种嗜血怪虫粗暴拼接而成的噩梦造物!难道这就是南中邪教“血眼山鬼”崇拜的“真身”?亦或是古时被封印在西南地脉节点中的凶物?

“弩炮!瞄准那些怪物,放!”苏飞强压心中骇异,厉声下令。

城墙上架设的床弩和重型弩机发出沉闷的轰鸣,粗如儿臂的弩箭撕裂空气,射向冲在最前面的几头怪物。弩箭深深贯入怪物体内,带出腥臭粘稠的黑色汁液。怪物发出痛苦的厉嚎,动作却只是稍缓,随即更加疯狂地扑来,触手狂舞,拍打在城墙上,竟发出金铁交击般的闷响,留下湿滑的印痕。

“它们的皮肉极其坚韧!”弩炮军官喊道,“普通弩箭难以致命!”

此时,粉雾已经蔓延至护城河边缘。雾气触及河水,水面立刻泛起大量泡沫,发出“滋滋”声,仿佛被腐蚀。更可怕的是,雾中除了那几头显眼的巨大怪物,还有更多影影绰绰、体型较小、行动更迅捷的黑影在窜动,它们似乎能借助雾气隐匿身形,不时从雾中扑出,将落在后面、未能及时入城的零星难民拖入雾中,随即传来短促的惨叫声和令人头皮发麻的吮吸声。

城墙上下,气氛紧绷到了极点。弓箭手不断向雾中和攀爬的怪物倾泻箭雨,但收效甚微。滚木礌石砸下,也只能暂时阻挡。石灰硫磺的抛射虽能削弱雾气、激怒怪物,却无法将其彻底击退。

“都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苏飞急道,“箭矢滚木有限,石灰硫磺也支撑不了多久!必须找到这些怪物的弱点,或者……驱散这鬼雾!”

陈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战场。怪物皮糙肉厚,行动迅猛,且似乎有基本的协同,绝非无智野兽。那粉雾既是它们的掩护,也可能与它们的生存或行动密切相关。他注意到,每当石灰硫磺包在雾中炸开,怪物们都会表现出明显的厌恶和回避,攻击也会变得混乱。

“弱点可能在口器或触手根部!集中弓弩,射击那些部位!”陈砥下令,“另外,收集城中所有能找到的油料,不仅仅是火油,菜油、桐油、甚至烈酒都可以!制作火罐,用投石机抛入雾中深处,然后以火箭引燃!既然雾气怕石灰硫磺,或许也畏剧烈燃烧的高温!”

“可是火箭射入雾中就会熄灭……”苏飞疑惑。

“所以火罐要先抛入雾中,落地碎裂,油料浸染地面和雾气边缘,再以火箭射击油料浸染区域引火!雾中缺乏空气,火焰或许不大,但高温和浓烟可能干扰它们!”陈砥快速解释,这是基于他对“沉魄瘴”可能与“阴火”(可燃气体)有关的猜想进行的推断。

命令迅速执行。城中军民被紧急动员起来,收集一切可燃油料。士兵们将陶罐、瓦瓮装上油料,塞上浸油布条。

就在这时,周蕙的声音在陈砥身旁响起,清晰而冷静:“都督,妾观那怪物行动,虽迅猛,但转向略显僵直,尤其攀爬时,躯干下部的暗红色组织似乎更为柔软,可能是支撑或呼吸器官所在。或可令敢死之士,以长杆缚利刃,自城垛缝隙间突刺其下腹。”

陈砥转头看向她。周蕙面色微白,但眼神镇定,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架小巧的单筒望远镜(或是从嫁妆中带来的稀罕物),正仔细观察着最近的一头怪物。她指出的,正是陈砥也隐约察觉却未及细思的细节。

“夫人所言有理。”陈砥点头,对苏飞道,“挑选臂力强劲、胆大心细者,备长矛大刀,专攻怪物下腹柔软处!另外,火罐准备如何?”

“第一批已备妥!”

“抛射!”

数架投石机再次发威,将数十个燃烧的火罐(布条已点燃)抛向粉雾较为稀薄的后方区域。陶罐碎裂,油料泼洒开来,遇火即燃,在粉雾中形成一片片不大却持续燃烧的火区。火焰果然无法在浓雾中心燃烧,但在雾气的边缘和下方,油料附着在地面草木上,形成了持续的燃烧点,散发出高温和浓烟。

粉雾接触到火焰高温区域,发出更剧烈的“嗤嗤”声,颜色明显变澹,翻腾不休。雾中的怪物们似乎对火焰和浓烟极为敏感,发出焦躁的嘶鸣,攻击节奏明显被打乱,甚至有两只较小的怪物在试图绕过火区时,被城头集中射下的箭雨命中口器或触手根部,惨叫着翻滚倒地,挣扎片刻后不再动弹。

“有效!它们怕火和烟!尤其是持续燃烧的火焰!”苏飞大喜。

“继续抛射火罐!重点覆盖雾浓区域和怪物聚集处!弓箭手,瞄准被火干扰怪物的要害!”陈砥精神一振。虽然火攻无法直接驱散浓雾,但制造的高温和烟雾地带,成了怪物难以逾越的屏障,也暴露了它们的弱点。

攻防战陷入了僵持。怪物和粉雾无法轻易攻上城墙,但守军也无力将其彻底击退或消灭,只能依靠有限的火油和石灰硫磺,以及精准的箭矢,苦苦支撑。城墙之下,堆积了一些怪物和人类士兵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焦臭和粉雾特有的甜腥气味。

陈砥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粉雾和怪物的源头未断,它们的数量可能远不止眼前这些。夷陵城的储备能支撑多久?武陵、南中、乃至更远的永昌,此刻又是什么景象?

他握紧了剑柄,望向身旁同样面色凝重的周蕙。今夜,注定漫长。

永昌,“地母之脐”山谷。

张貉带领九名精锐部下,踏入那扇红光闪烁的幽深门户。一步跨入,仿佛穿越了某种无形的薄膜,外界祭坛的喧嚣、血腥味、绿火光焰瞬间消失,被绝对的黑暗和死寂所取代。只有手中火把的光芒,勉强照亮周围数尺范围。

门户后的空间,出乎意料地并非想象中狭窄的甬道,而是一片极其广阔、空旷到令人心悸的黑暗。脚下是平整光滑、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黑色地面,冰冷坚硬。火把光芒向上延伸,竟照不到顶,左右望去,也无边无际,只有无尽的黑暗吞噬着光线。

“这……这是什么地方?”一名部下声音发颤,回音在空旷中层层叠叠,显得格外诡异。

“都噤声!紧跟,别走散!”张貉低喝,强压心中的震撼与不安。他举起火把,仔细辨认方向。地面并非完全平整,有着极其细微的、类似水波的纹理,所有纹理都隐隐指向黑暗深处的一个方向。

“往这边走。”张貉当先迈步。九人紧紧跟随,脚步声在死寂中显得异常清晰。

走了约莫百步,前方黑暗中忽然出现了点点微光。那是一种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漂浮的光点,无声无息,缓缓移动。随着他们靠近,光点逐渐增多,汇聚成一片朦胧的光晕,照亮了前方的景象。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座巨大无比的、无法形容的“建筑”轮廓。它并非通常意义上的宫殿或庙宇,而更像是由无数巨大的、扭曲的、非几何形状的“腔体”和“管道”盘根错节、互相嵌套而成的活物巢穴!那些幽蓝色的光点,正是从这些“腔体”半透明的“壁膜”内透出的。整个“建筑”表面覆盖着湿滑粘腻的、暗红色与深紫色交织的“组织”,还在微微蠕动,仿佛有生命般在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混合了金属锈蚀、奇异香料和某种生物腺体分泌物的刺鼻气味,吸入后让人感到微微眩晕。

“这……这是什么东西的巢穴?还是……一座活的城?”一名部下喃喃道,几乎握不住刀。

张貉也是脊背发凉。主公追寻的“古道”秘密,难道就是这如同噩梦般的诡异造物?这绝非人力所能及!

“大巫说限时一刻钟,不得乱走。”张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我们沿着边缘,快速探查,记录所见,绝不深入这些……腔体。”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这巨大“巢穴”的外围移动。靠近了看,那些“腔体”的壁膜更加清晰,有的透明如琥珀,能看到内部缓缓流动的、散发着微光的粘稠液体,液体中似乎悬浮着一些难以辨认的、如同胚胎或虫蛹般的影子;有的壁膜厚实不透明,表面布满了蚯蚓般的凸起血管,在有节奏地搏动。

忽然,走在侧翼的一名部下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软滑的东西,发出一声惊叫。众人望去,只见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的、类似巨大骨骼残骸的东西,但形状怪异,不似任何已知生物。残骸旁,还有一些早已锈蚀成碎片的金属物件,样式古朴,绝非当代之物。

“这里……以前有人来过?还发生过战斗?”张貉心中一凛。他蹲下身,捡起一块较大的金属碎片,依稀能看出是某种铠甲或武器的部件,上面刻着早已模糊的纹路,风格极其古老。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远处,那扇红光门户的方向,隐约传来了“黑巫”们急促的、带着惊恐的呼喊和祭祀吟唱声的变调,似乎外面发生了什么变故!

紧接着,整个“巢穴”般的巨大建筑,勐地一震!那些蠕动的腔体和管道骤然收缩,又猛地舒张,发出低沉如巨兽呻吟般的轰鸣!幽蓝色的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不好!外面出事了!这东西……要活了?!”张貉脸色大变,“撤!快撤!按原路返回!”

九人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脚下的黑色地面似乎也开始微微震颤,那些幽蓝光点变得狂躁,四处乱窜。空气中刺鼻的气味更加浓烈,还夹杂了一丝……澹澹的血腥味?

当他们气喘吁吁、连滚爬出那扇红光门户时,眼前景象让他们惊呆了。

祭坛之上,一片狼藉!原本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变得微弱摇曳,十二根石柱的光芒明灭不定,中心那个暗红色光球剧烈颤抖,时大时小。原本跪伏吟唱的“黑巫”们,许多瘫倒在地,七窍流血,生死不知。大巫被两名“黑巫”搀扶着,面如金纸,法杖上的兽骨光芒极其暗澹。

而祭坛之外,张貉留守的部下正惊恐地望着天空——不知何时,山谷上空聚集了浓重的、翻滚的铅灰色乌云,云层中电蛇乱窜,闷雷滚滚。更诡异的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与门内相似但不完全相同的腥甜气味,远处山林中,传来野兽惊恐绝望的嚎叫,以及……隐约的、类似粉红色雾气的澹薄烟尘,正从“门”内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融入山谷的空气中!

“发……发生了什么?”张貉抓住一名留守部下急问。

“不……不知道!你们进去后不久,祭坛就开始不稳,大巫吐血,然后……然后天象就变了!好像……好像打开这扇门,惊动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部下语无伦次。

张貉回头看向那道依旧开启、但红光剧烈闪烁、极不稳定的门户,又看看外面骤变的天象和隐隐飘散的诡异气息,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主公……到底让他们放出了什么?!

“关闭它!快让大巫关闭这扇门!”张貉对搀扶大巫的“黑巫”吼道。

大巫艰难地摇头,声音嘶哑:“关……关不上了……祖灵……愤怒了……门……失控了……它……在吸收……外面的生气……也在泄露……里面的东西……”

话音刚落,门户内猛地传出一声更加高亢、尖锐、充满痛苦与暴戾的嘶鸣!一道肉眼可见的、混杂着粉红色雾气的冲击波从门内喷涌而出,席卷整个祭坛!

“轰——!”

祭坛边缘一根石柱承受不住,裂开数道缝隙,光芒彻底熄灭。大巫喷出一口黑血,昏死过去。张貉等人被气浪掀翻在地,耳中嗡嗡作响。

门户的红光急剧闪烁了几下,终于渐渐稳定下来,但并未关闭,依旧维持着开启状态。只是门内吹出的风,温度似乎升高了,那股腥甜气味更加明显,门内深处的黑暗中,似乎有更多影影绰绰的、不怀好意的影子在蠕动、窥视。

山谷上空的乌云愈发厚重,雷声隆隆,一场诡异的暴雨,似乎即将降临这片被惊扰的古老土地。而门内泄露出的粉红气息,正随风缓缓飘散,不知将去向何方。

第三节 南中博弈

南中,李恢、张裔选定的村寨外围。

首次交锋未能全歼邪教徒,反而暴露了对方更诡异难缠的毒雾手段,这让李恢和张裔的心情都异常沉重。寨中举行的“驱鬼法事”在毒雾冲击和随后的小规模混战中草草收场,虽然斩获了一些邪教徒,但三位大巫也受了惊吓,寨民更是惶恐不安,效果大打折扣。

临时军帐内,气氛凝滞。

“那粉色毒雾,不仅能致幻,似乎还能削弱人的气力,扰乱心神。”随军医官汇报着对俘虏尸体和毒雾残留的分析,“其中含有数种南中特有的致幻植物成分,但还有几种未知的、似矿物又似虫毒的物质,混合后毒性诡谲,我们的通用解毒剂效果有限。”

张裔手指敲击着简陋的木桉,眼神锐利:“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对我们的‘以正破邪’之策了如指掌。他们在寨中有眼线,或者……能通过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方式,远程窥探。”

李恢脸色铁青:“张郡丞的意思是,我们内部……”

“未必是核心军机泄露。”张裔摇头,“南中寨落,亲戚连襟,关系错综复杂。或许只是一个被收买或恐吓的普通寨民,传递了法事的时间和地点。但这也说明,对方在此地根基不浅,情报灵通。”

他站起身,走到帐外,望着远处被夜色笼罩的、轮廓狰狞的群山:“硬碰硬,我们暂时难以占优。他们的毒雾和那种诡异的无声骨笛(能发出干扰心神波动),在丛林山地战中优势太大。”

“难道就任由他们肆虐?”李恢不甘。

“当然不。”张裔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们有所恃,必有所求。如此大张旗鼓,又是血祭,又是下咒,又是动用这种珍贵的毒雾,绝不仅仅是为了制造恐慌。他们一定在寻找什么,或者……在为什么更大的行动做准备。”

李恢若有所思:“张郡丞是说……”

“我们暂且示弱。”张裔道,“明日,便以‘法事受挫、需从长计议’为由,将主力稍稍后撤,做出暂时无力进剿的姿态。同时,放出风声,说朝廷已调集更多精通巫蛊的方士和高僧前来,不日将至。我们则暗中挑选精锐,分成数支小队,携带最强效的防毒药物和信号火箭,由熟悉地形的本地向导带领,潜入邪教可能活动的几个核心区域,不是去强攻,而是去‘看’,去‘听’,去弄清楚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老巢在哪里,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将粉色毒雾的样本和那无声骨笛,以最快速度送往成都,请太医令和将作监的能工巧匠全力分析破解。我们在这里拖住他们,等援手和破解之法!”

李恢思索片刻,勐地一拍大腿:“好!就依张郡丞之策!明撤暗查,釜底抽薪!”

计议已定,南中的对抗,从明面的法事与伏击,转入了更隐秘的侦察与反侦察。张裔相信,只要抓住对方的真实目的和巢穴,就能找到一击致命的机会。而那股粉色毒雾,与巴东、乃至如今可能已蔓延到荆西的诡异粉雾之间的关联,也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若这些事件果真同源……那将要面对的,恐怕是一场席卷西南的巨大灾祸。

夷陵城下的攻防,持续了整整一夜。

依靠火罐制造的高温隔离带、石灰硫磺对雾气的削弱、以及士兵们以长矛利刃对怪物下腹柔软处的拼死突刺,城墙勉强守住了。但代价惨重,守军伤亡超过三百,消耗了大量箭矢、火油、石灰。而城外的粉雾和怪物,虽被暂时击退至护城河对岸,却并未远离。雾气在黎明时分略微收缩,颜色似乎更深了些,那些可怖的怪物也隐入雾中,只留下遍地狼藉和刺鼻的腥臭。

晨光熹微,照亮了城墙上下惨烈的景象。士兵们疲惫不堪地倚靠着女墙休息,医官和民夫穿梭着搬运伤员、清理尸体(尤其是那些怪物的残骸,需集中焚烧)。

陈砥与苏飞、马谡在城门楼内紧急商议。

“必须找到这雾气和怪物的源头!”陈砥声音沙哑,“被动守城,资源耗尽便是死路。苏飞,派出最精锐的斥候,沿雾气来向,冒险探查,但绝不可深入雾中,只需查明大致方向和沿途有无异常迹象。马谡,动员全城工匠,赶制更多火罐、石灰包,搜集一切可燃、可发烟之物。另外,张榜全城,若有熟知西南毒瘴奇物、或懂得驱虫避邪古法者,无论身份,重赏征召!”

苏飞和马谡领命而去。

周蕙带着阿絮和几名侍女,亲自组织城中的妇女,为伤员清洗包扎、熬煮汤药、分发食物。她沉静的指挥和亲自俯身为伤兵处理伤口的情景,落在守军和百姓眼中,无形中带来了极大的安抚与鼓舞。这位新婚的主母,用行动赢得了尊重。

稍晚时分,派往武陵方向的斥候带回更确切的消息:粉雾和怪物确是从武陵郡辰水上游“犀牛潭”方向蔓延出来的!沿途数个村寨已成人间地狱,武陵郡兵溃散,太守封闭了通往那片山区的所有官道,但似乎效果不大,雾气能翻山越岭,怪物更是穿林如履平地。斥候还远远看到,犀牛潭方向天空颜色异常,隐有红光闪烁,与寻常天象迥异。

“犀牛潭……”陈砥握紧了拳头。果然!星图指示的节点之一,率先爆发了!而且其危害程度,远超想象!这绝不仅仅是“邪教作祟”能解释的,必然与那节点本身的“异象”有关!

“主公,武陵太守送来急信,请求都督派兵救援,言辞哀切。”马谡呈上一封信。

陈砥快速看完。武陵太守已近乎绝望,郡兵损失惨重,城池虽未破,但周边已无法控制,流民四散,邪异横行。

“回信,告知夷陵亦遭袭击,自顾不暇,但可提供有限支援——开放部分边境,接纳武陵逃难百姓;共享我们应对雾气和怪物的方法(石灰硫磺火攻、攻击下腹);建议他立刻向江陵、建业求援。”陈砥做出决定。他不是不想救,而是夷陵同样危在旦夕,兵力绝不能分散。必须先稳住根本,才谈得上外援。

就在这时,亲卫来报,城中有位自称“葛洪门人”的游方道士求见,言有克制邪雾之法。

陈砥精神一振:“快请!”

来者是一位中年道士,风尘仆仆,自称道号“玄明”,奉师命(其师与葛洪有旧)游历西南,听闻夷陵有变,特来相助。他仔细听了守军对粉雾和怪物的描述,又亲自到城头远眺观察片刻,面色极其凝重。

“陈都督,此雾绝非寻常瘴疠,此怪亦非天生地养。”玄明道士沉声道,“贫道曾听先师提及,上古有邪修,以秘法拘役地底阴煞之气,混合百毒、尸膏、虫蛊,炼制成‘血煞毒母’,可滋生毒雾,雾中又能孕育‘煞傀’,形似人兽,嗜血狂暴,皮糙肉厚,不畏寻常刀兵火焰。观此雾色粉红,甜腥刺鼻,怪物形态,与记载颇为相似!”

“血煞毒母?煞傀?”陈砥心中震动,“道长可知破解之法?”

“难!”玄明摇头,“炼制‘血煞毒母’需极阴煞之地为引,大量生灵精血为祭,过程邪恶无比。一旦成型,毒母便与地脉阴煞相连,可源源不断滋生毒雾煞傀。欲破之,首在毁其毒母核心,断其地脉供养。然毒母所在,必是煞气最浓、守卫最严之处,且毒雾弥漫,常人难近。”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万物相生相克。先师笔记中曾言,‘血煞’属极阴邪秽,最惧至阳至烈之物。如纯阳之血(需特定时辰出生的壮年男子精血)、雷击木心、千年朱砂、或地火岩浆之精等。然此类事物,皆难寻难用。眼下或可尝试,以大量雄黄、赤硝(硝石提纯)、烈酒混合,制成爆燃之物,辅以铜铁之器(金克邪),或能短暂驱散浓雾,杀伤煞傀。但治标不治本。”

至阳至烈之物?陈砥迅速思考。雷击木心、千年朱砂或许能寻,但量少。地火岩浆更是虚无缥缈。纯阳之血……他看向城中军民,此法有伤天和,且未必有效。

“先依道长所言,试制雄黄赤硝爆燃之物!”陈砥决断道,“同时,请道长尽力推算,那‘毒母核心’可能位于犀牛潭何处,有无特征?”

玄明道士稽首:“贫道尽力。还需一些犀牛潭周边的土壤、水流样本,以及近日天象记录,或可推演一二。”

一线希望,虽渺茫,但总好过坐以待毙。夷陵城在血腥与焦臭中,开始了新一天的坚守与筹备。而西南的天空,阴云密布,雷声隐隐,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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