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斑斓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金属般的光泽,扬起一片尘土。
“哈!”楚晚月忍不住笑出声,“我这运气还真不错啊!”她利落地从腰间取出麻绳,三两下就把野鸡捆了个结实。
鸡翅膀扑棱起的灰尘呛得她直咳嗽,却掩不住脸上的笑意。“这可是送上门的肉啊...”她小声嘀咕着,把战利品塞进背后的竹篓里,还特意用干草盖好。
刚走出没多远,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林间传来:“晚月...”
楚晚月浑身一僵,慢慢转过身。只见傅时宁佝偻着背站在一棵老槐树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补丁摞补丁,背上的竹篓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他瘦削的脸上满是风霜的痕迹,唯有一双眼睛依然清亮。
“我...有点事想跟你说...”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许久未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篓的边缘。
楚晚月不动声色地向前迈了两步,枯叶在脚下沙沙作响:“你说吧。”她的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眼神却不自觉地扫过对方冻裂的手。
傅时宁深吸一口气,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向远方:“我怕是...这辈子都回不去了。”他苦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这是...楚家老宅的地契和钥匙。我把能保存的东西...都藏在老宅的地下室里了,那里不会有人发现的。”他的手指微微发抖:“如果...如果你有机会回去...这些都该是你的。”
山风突然变得猛烈,吹乱了楚晚月的发梢。她沉默地看着那泛黄的油纸包,上面还残留着血迹的痕迹。
“你会有平反的一天的。”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山泉还要清冷,“到时候,你亲手交给我吧。”
傅时宁的眼眶突然红了:“晚月,我...”
“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楚晚月打断他,目光如炬,“你只要...”她的声音罕见地软了几分,“好好活着,等着那一天到来。”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坚定得没有一丝犹豫。
身后传来哽咽的喊声:“我...我会的!我会好好活着!”
楚晚月没有回头,大步朝山下的村庄走去。
“系统,我大哥还活着吗?”楚晚月站在风雪中的山路上,攥着背篼的手指节发白。
“嘀...系统没有这个功能。”
楚晚月闭了闭眼,长呼出一口白气:“好吧。”她抬手抹去睫毛上凝结的冰霜,继续往山下的陆家走去。
此时陆家的厨房里,顾春花正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手里握着的柴火被她无意识地掰成几段。灶膛里的火苗明明灭灭,映得她脸色阴晴不定。
“秀珍,你娘什么时候能回来?”她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王秀珍放下正在择的野菜,擦了擦手上的泥:“春花姨,素云已经去找了,应该快回来了。”她担忧地看着顾春花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您先喝口热水吧?”
顾春花摇摇头,突然抬手重重拍了自己一巴掌:“唉!都是我的错啊!”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刺耳。
“回来了!”院子里突然传来陈素云欣喜的喊声,紧接着是楚晚月熟悉的脚步声。
顾春花像弹簧一样从凳子上弹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院门口。当她看到楚晚月的身影时,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姐!”她一头扎进楚晚月怀里,浑身抖得像筛糠。
楚晚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后退半步,下意识扶住顾春花的肩膀:“妹子?咋了?这是出啥事了?”她捧起顾春花的脸,发现对方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有几道明显的指甲印。
“咱先去屋里,外面冷。”楚晚月不由分说地拉着顾春花往主屋走,路过厨房时对王秀珍使了个眼色,“秀珍,煮点姜茶来。”
温暖的屋内,顾春花蜷缩在炕沿,手指绞着衣角:“姐,我办错事了啊!”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大错特错...”
楚晚月脱下沾雪的外套,在她身边坐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姐,你还记得那个李婉吗?”顾春花抬起头,眼神恍惚。
楚晚月皱眉思索:“那个小李老师?之前跟建设相看的?”
“对!就是她!”顾春花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楚晚月的手腕,“这小李老师就是个疯子!”
“她咋了?”
顾春花绞着衣角的手指已经发白:“这事儿都怨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些日子她三天两头往我家跑,每次来都带着自己烙的饼子,要不就是做的小零食,话里话外都是打听建设的事。”
王秀珍轻手轻脚地进来,给两人换了新沏的茶。
“我寻思着...”顾春花接过茶碗却没喝,“建设这么好的小伙子,长得精神又在部队当干部,有人惦记也正常。每次她来,我都客客气气地招待...”
楚晚月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无意识地在炕桌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前天晌午,她又在夸建设有出息...”顾春花的眼泪砸在茶碗里,“我就顺嘴说了句‘建设下个月就要和小燕成亲了’...”
“当时那李婉正在帮我剥豆子的手猛地顿住,青豆从她指缝间簌簌落下。”
顾春花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总是笑盈盈的姑娘突然就变了脸色。
“建设哥...要结婚了?”李婉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是啊,日子都定好了。”顾春花还沉浸在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异常,“要不是建设在部队上忙,上个月就该办了...”
李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春花姐,建设哥的部队...在哪儿来着?”
“运城啊,怎么了?”顾春花随口答道,等她回过神时,李婉已经跑出院子了。
“我哪想到她真敢去啊!”顾春花捶着自己的腿,“今早她娘红着眼睛来我家,说李婉留了封信就坐车去运城了!这要是闹到部队上去...”
楚晚月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建设刚提干不久,这要是闹出作风问题...”